所有主权国家都十分在意国家标志的使用,国旗、国徽、国歌等元素不仅代表着国家主权与尊严,很多国家还会专门立法保障其规范使用。

在2024年巴黎奥运会期间,几起与国旗相关的乌龙事件,就让涉事国家颇为不满。不过,很少有人关注到,这些承载着国家象征意义的标志,在生产制造环节也蕴含着独特的商业价值。

2024年7月底,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一项法案,规定美国联邦政府在法案生效后,只能采购完全在美国制造的美国国旗。表面上看,这是美国推动制造业复兴、将爱国热情转化为商业利益的典型举措,但深入探究会发现,其中还有许多值得探讨的细节。

这项法案由民主党联邦参议员谢罗德·布朗和共和党联邦参议员苏珊·克林斯联合发起,于2023年11月在国会参议院通过,2024年7月下旬获得众议院通过,最终由拜登签署生效。事实上,自2008年起,美国就有议员多次提出类似法案,但均未能顺利推进,说明“美国国旗美国造”在政界并非一开始就被广泛认可。

在该法案出台前,美国的规定是除军事部门外,联邦政府采购的美国国旗只需含有至少50%的美国制造材料,如面料、缝线等;而军事部门采购的国旗则要求100%美国原料。此次法案将标准提升至100%美国制造,不过仅针对政府采购层面,对民间使用未作限制。
为支持该法案,两位议员引用美国联邦统计局的数据称,2015年美国进口的美国国旗货值约440万美元,其中中国产的占400万美元;2017年美国进口1000万面美国国旗,仅有5万面非中国生产。

但这些数据存在时效性问题,通过进一步梳理美国联邦统计局历年数据可以发现:
其一,美国每年国旗进口量相对稳定,维持在五六百万美元规模,从中国进口的比例稳定在90% - 95%;
其二,美国整体旗帜生产和出口能力曾较强,2016年还能向全球(主要是墨西哥)出口价值3000万美元的旗帜,但从2019年开始急剧下降,2023年出口额仅剩100万美元;
其三,美国自身旗帜生产能力在2009年、2013年和2016年都保持在3000万美元左右。这些数据表明,美国制造业面临压力,但仅从进口数据判定“中国制造威胁论”依据并不充分。

一个国家对国旗的需求量并非一成不变,会受到多种因素影响。重大政治事件和爱国情绪高涨时期,国旗需求量往往会显著增加。例如“9·11”事件发生后,美国本土国旗厂商订单激增,短期内难以完成生产。在选举期间,与候选人相关的助选旗需求增长明显,相比之下国旗需求增长幅度较小。
同时,国旗并非快消品,使用寿命较长。以美国为例,自1937年起实施的“国会大厦国旗计划”,允许个人或组织申请获得在国会大厦使用过的国旗。该计划官网显示,每年处理申请超过10万份,这意味着国会大厦每年需采购大量新国旗,但民间对旧国旗的循环使用也会影响整体采购量。

印度的案例则展现了国旗制造与销售的另一种图景。为庆祝自治75周年,印度从2022年起每年举办“阿扎迪卡阿姆里特马霍茨夫”爱国主义教育活动,鼓励每家每户悬挂印度国旗。活动第一年,印度邮政部门售出约1.5亿面国旗。

然而,满足这一庞大需求并非易事。受圣雄甘地思想影响,印度国旗法曾规定国旗面料必须使用印度本地手工土布,而相关技术和人力主要由地区性组织KKGSS垄断,其产能有限。

为确保活动顺利开展,印度政府修改国旗法,允许使用机织布和聚酯纤维等现代化面料。这一举措虽引发KKGSS不满,但实际上2022年该组织的国旗产量仍大幅增长。
但到了2023年和2024年,KKGSS的国旗订单规模明显萎缩。一方面是印度当地极端天气影响用工;另一方面,许多家庭已购置国旗,选择重复利用,导致新增需求减少。
国旗设计变更也是影响生产与销售的重要因素。1959年,夏威夷成为美国第50个州,美国国旗增加一颗星,各地产生大量更换国旗的需求。2017年,波多黎各申请成为美国第51个州时,国旗生产厂商既期待订单增加,又因申请结果存在不确定性而紧张,最终该申请被否决,厂商也错失了潜在的业绩增长机会 。
国家标志的生产与销售,是一个看似小众却充满变量的市场。它既受政治政策、文化传统的深刻影响,又遵循着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从美国国旗法案的推进,到印度国旗市场的起伏,再到国旗设计变更带来的产业波动,都反映出这一特殊商品背后复杂的经济逻辑。在全球化背景下,国旗制造与销售的故事,仍将随着各国政策调整、市场变化而不断续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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