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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住院我照顾,帮邻床大妈打饭接水,1年后,他女儿找到我单位
那一刻的思绪

"大妈,面片还是馒头?"

那是1993年深秋的一个早晨,我站在县医院的食堂窗口,替隔壁床的老人问着。

我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举手之劳,会在一年后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我叫陈家明,县里造纸厂的普通工人。

那年刚过而立之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爷爷住院那阵子,我请了假来照顾。

我爷爷陈老头儿是个倔脾气,膝盖关节炎疼了好些日子才肯来医院,嘴里还念叨着:"钱紧着给孙子娶媳妇用,我这把老骨头耗不了几个钱。"

"年轻人,给我来碗面片汤吧,清淡点儿。"老人微笑着回答,眼角的皱纹像一把小扇子。

我点点头,又问:"大妈,您要喝点稀饭不?今天有小米粥。"

"好啊,谢谢你小伙子。"她说话声音不大,可那份谢意却很真切。

那是个普通的清晨,医院食堂里飘着稀粥和馒头的香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墙上挂着一台"熊猫"牌14寸彩电,正播放着《东方时空》,几个病人家属围坐在电视机前,谈论着刚刚放送的"三峡工程开工"的新闻。

窗外,几棵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秋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细语。

刘大妈是前天住进来的,脸色蜡黄,腿脚不便。

听护士说是低血糖晕倒,家里没人,是邻居送来的。

从进病房那天起,我就注意到她很少有人来探望,每到吃饭时间总是一个人默默等着护工送餐,而护工常常忙不过来,那双有些浮肿的手总是不自觉地抓紧被角,好像在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小伙子,你爷爷睡着了?"刘大妈接过我递来的面片,小心翼翼地搁在床头柜上。

"嗯,吃了药有点犯困。"我回答,顺手帮她把枕头垫高了些。

"你真是个孝顺孩子。"她的目光柔和,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喽。"

"应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爷爷带我,现在我照顾他,天经地义。"

"您慢慢吃,我去给您接点热水。"

那个热水瓶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朵朵白云,瓶身上还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痕,用胶带仔细地粘着。

九十年代初的医院,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取热水要走到走廊尽头的开水房,那里总是排着长队,大家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暖瓶,从花布套的到裸露着的,从"双喜"牌到"蝴蝶"牌,无声地诉说着各家各户的生活状况。

我拎着水瓶,听着橡胶底鞋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感觉非常熟悉。

这是医院的节奏,匆忙却有序。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能看到医院的小花园,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那里吸烟闲聊,烟雾在秋风中打着旋儿。

"小陈,今天又给刘大妈打饭啊?"开水房的李大爷笑呵呵地问,他是医院的老职工,负责开水房已经十几年了。

"是啊,李大爷,她腿脚不便,我顺便帮个忙。"我笑着回答。

"好啊,好样的!"李大爷点点头,"多亏有你这样的后生,这世道才有温度啊。"

接下来的日子,照顾爷爷之余,我自然而然地也帮起刘大妈的忙来。

打饭、接水、扶她去走廊散步,还从家里带来收音机,让她听评弹,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

有时候护士忙,我还帮她量血压,把数字记在一个小本子上,那是她从枕头下面小心翼翼拿出来的,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她的血压变化。

说来也怪,起初只是举手之劳,可慢慢地,我发现这位老人身上有股韧劲,让我不由得敬佩。

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织起毛线来却灵巧得很,只用了三天就织好一双小袜子,说是给邻居家的小孙子准备的。

"你知道吗,小陈,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就是个街道小干部,退休也有六七年了。"一次散步时,她突然说道,"但我最骄傲的就是我女儿,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现在在一家外企当翻译。"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光,像是点亮了整条昏暗的走廊。

"那您女儿怎么没来看您呢?"我有些好奇,又怕问得太直接,伤了老人家的心。

刘大妈的脸色暗了下来,像是秋日的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

"她在深圳,忙着呢。她跟外国人打交道,整天说洋文,赚的钱比我退休金多多了。"刘大妈的语气中透着骄傲,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我没告诉她,不想让她担心。"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她爸爸去得早,这孩子打小就懂事,我哪忍心再添她负担呢?"

我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处,我深知这一点。

我爷爷当了一辈子木工,手上的茧子厚得像树皮,却把我拉扯大。

爸妈在我十岁那年出车祸离世,从那以后,就是爷爷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

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连买菜的钱都紧张,爷爷常骑着他那辆吱嘎响的老凤凰自行车,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收人家不要的菜叶子,回来洗干净了切碎,和面粉一起和匀,捏成菜团子蒸熟了当早饭。

"香着呢,比肉包子还香!"爷爷总是这么哄我,自己却只舍得吃一个,剩下的全塞给我。

那时我不懂,等到懂事了,心里热乎乎的,像灌了一壶刚烧开的开水。

"刘大妈,您女儿现在在深圳做什么工作啊?"有天晚上,看完电视后,我随口问道。

刘大妈眼睛一亮,像是等着我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她在一家洋公司做翻译,每天要接待外国客人,穿得可体面了。"刘大妈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去年过年她回来照的。"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站在县城新建的"友谊商店"门口,戴着墨镜,手提一个米色的大包,显得干练又时尚。

"您女儿真漂亮。"我由衷地说。

"是啊,长得随她爸。"刘大妈抚摸着照片,声音轻柔,"她爸当年是我们单位的会计,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可惜走得早..."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小心地把照片放回布包里。

那天晚上,我看见刘大妈在床头柜的台灯下写信,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在对女儿倾诉着无尽的思念。

医院的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走廊上偶尔传来护士的脚步声,还有老式日光灯管发出的嗡嗡声,一切都如此熟悉而平凡。

十天后,爷爷出院了。

临走那天,刘大妈拉着我的手说:"小陈,你是个好孩子。你爷爷有你这样的孙子,是他的福气。"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妈,您保重身体。等您出院了,欢迎来我们家坐坐,爷爷做的木椅子可舒服了。"

"好,一定。"她笑着点头,眼里有些湿润,"等我出院了,去看看你们爷孙俩。"

临走前,她还塞给我一包自己带来的梨膏糖:"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你爷爷咳嗽可以含一含。"

我和爷爷离开医院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推着轮椅上的爷爷,回头看了看医院大楼四楼的窗户,隐约看见刘大妈站在那里向我们挥手。

"好人啊,"爷爷感叹道,"这年头,遇到这样的好人不容易。"

这件小事,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厂里,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每天早晨七点起床,骑着二八自行车去厂里上班,和机器打交道,和纸浆较劲。

早上七点出门,经过街角的豆浆摊,一毛五一碗的豆浆,热腾腾的冒着白气,老板娘总会多给我加一根油条,说是看我照顾老人不容易。

那时候国企改革刚开始,造纸厂的日子也不好过,订单少了,我们的工资也跟着打了折扣。

每月发工资那天,车间主任总是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摞薄薄的信封,像是在发送一份份歉意。

"小陈,这月又少了二十,凑合着过吧。"主任拍拍我的肩膀,"厂里难啊!"

难是真难,但日子还得过。

我开始利用周末在县城的建筑工地上打零工,扛水泥、搬砖头,一天能赚个十来块钱,省吃俭用,总算能应付爷爷的药费和日常开销。

手掌磨出了血泡,破了又结痂,结痂又破,最后竟也长出了和爷爷一样的厚茧。

"傻小子,何苦呢?"爷爷看我晚上回来擦药酒,心疼地说,"要不咱把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砍了卖了吧?"

"不行!"我果断拒绝,"那是奶奶种的,您说过,这是我们家的福树。"

爷爷叹了口气,眼睛湿润了:"可你这样,我心里难受啊!"

我笑着摇摇头:"爷爷,现在不比从前了,年轻人有的是力气,多干点活不算啥。您看电视上说了,改革开放,形势一片大好,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爷爷被我逗笑了,摸摸我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好小子,有志气!"

转眼到了1994年冬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那天下了班,天已经黑了,路灯下飘着细小的雪花,我骑着自行车,手里还提着半斤猪肉,准备给爷爷炖一锅白菜肉丝汤。

厂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不时跺着脚,搓着手,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请问,您是陈家明同志吗?"她上前询问我,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一小片云。

我放下自行车,点点头,有些疑惑:"我是,您是?"

"我叫刘萍,是刘敏芝的女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就是去年住在县医院,和您爷爷同病房的那位。"

我这才恍然大悟:"噢,是刘大妈啊!她身体怎么样了?她答应出院后来我家坐坐的,怎么一直没来?"

刘萍的眼圈突然红了,她轻咬嘴唇,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妈妈...她去年出院后没多久就走了。"

我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耳边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和远处收音机里传来的《我的祖国》的旋律。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低声说,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不,我是来谢谢您的。"刘萍擦了擦眼角,"妈妈在日记里写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说您在医院里是唯一一个主动帮助她的人。她...她一直记得您的好。"

寒风吹过,我感到鼻子有些发酸。

手里提着的猪肉好像突然变得很重很重,压得我指尖发白。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见了刘大妈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啜饮着我端来的面片汤的样子。

"不用谢,那只是举手之劳。"我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对您可能只是小事,但对我妈妈来说意义重大。"刘萍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妈妈的遗物中发现的,里面有一封给您的信。还有..."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表达:"我想请您今晚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吃个饭,我有些事想和您谈。"

望着她诚恳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好,不过能先让我把肉送回家吗?爷爷还等着吃饭呢。"

"当然,我跟您一起去吧,也想看看您爷爷。"她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妈妈常在信里提起他,说他是个慈祥的老人。"

我推着自行车,和刘萍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路两旁的梧桐树光秃秃的,在路灯的照射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雪花在空中飘舞,落在她的风衣和我的布棉袄上,又很快融化。

"您妈妈是个很坚强的人,"我打破沉默,"在医院那段时间,她从没抱怨过自己的病痛,总是笑着面对一切。"

刘萍的眼中又涌上泪水:"我妈妈一辈子都是这样,从不让人为她操心,可这反而成了我心里最大的愧疚。"

回到家,爷爷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我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回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热情的笑容:"哟,小陈带朋友回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爷爷,这是刘大妈的女儿,刘萍。"我介绍道。

爷爷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放下斧头,走上前:"是敏芝同志的闺女啊...她,她还好吗?"

刘萍轻轻摇头,眼泪再次涌出来:"我妈妈去年底就...走了。"

"这...这..."爷爷颤抖着,一时语塞,"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啊!"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刘萍的肩膀:"孩子,别难过,你妈妈是个好人,老天爷会照顾她的。"

简单的晚饭后,我把那封信拆开了。

爷爷搬出家里最好的一把椅子给刘萍坐,自己则坐在烧得通红的小火炉旁,一边添煤一边听我念信。

屋外,雪下得更大了,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小油灯的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小陈同志: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医院里那个总麻烦你打饭接水的老太太。我想对你说声谢谢。那时候我刚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心里害怕极了,又不敢告诉远在深圳的女儿。是你的关心让我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多了一丝暖意。你知道吗?看着你照顾你爷爷的样子,我就在想,如果我女儿在身边,大概也是这样吧。"

"我这一生没什么遗憾,就是和女儿聚少离多。她从小就懂事,考上大学后为了不让我操心,很少回家。我其实很想她,但又怕耽误她的前程。有时候,深夜里我会摸着她小时候穿过的毛衣,一针一线都是我的牵挂。"

"小陈,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女儿回来找我,请告诉她,妈妈很为她骄傲,从来没有怪过她。生活不易,我懂得。也请你告诉她,不要太自责,妈妈这一生活得很满足,虽然没能在她身边,但我的心从未离开过她。"

"祝你工作顺利,也祝你爷爷身体健康。"

"刘敏芝"

"1993年11月"

我读完信,屋里静得只剩下火炉里煤块燃烧的噼啪声。

爷爷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刘萍已经泣不成声,她从包里取出一块手帕,是那种老式的花布手帕,边缘还绣着一排细小的花朵,想必是刘大妈亲手所绣。

"我辜负了她这么多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刘萍哽咽着,"我以为我在外面拼命工作,多寄些钱回来,就是尽孝了...可我忘了,妈妈需要的不是钱,而是我陪在她身边..."

窗外,雪花开始飘落,屋内煤炉的火光映在墙上,跳动着温暖的光影。

我沉默着,只是递给她一杯热茶。

那是爷爷珍藏的上好铁观音,平时舍不得喝,今天却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姑娘,别太自责。"爷爷开口了,声音低沉却温暖,"你妈妈知道你在外头工作不容易,她理解你。你看她信上说的,她为你骄傲,没有怪过你。"

刘萍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爷爷,您还记得去年医院里的刘大妈吗?"我问正搅动着炉火的爷爷。

"记得,那个总夸你孝顺的老太太。"爷爷点点头,"一双手很巧,还给我织了副手套呢,说是怕我老胳膊老腿的受凉。"

听到这,刘萍又抽泣起来:"妈妈一辈子就这样,总想着别人,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爷爷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啊,缘分说不清道不明。你做的一件小事,可能在别人心里却是天大的恩情。就像小陈帮你妈妈打那碗面片汤,在咱们看来是举手之劳,在她心里却是惦记了一辈子的情分。"

第二天,我和刘萍约在县城唯一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那是个新开的地方,装修得很洋气,咖啡杯都是从广州进的,据说一个杯子就要五十多块钱。

周围坐着几对年轻情侣,女孩穿着时髦的喇叭裤,男孩留着刘德华式的发型,互相依偎着,听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惹得我这个单身汉好不尴尬。

"我妈妈生前最后的心愿就是能看我一眼。"刘萍握着咖啡杯,声音低沉,"可我因为工作忙,一直拖着没回来。等我接到邻居电话赶回来时,她已经..."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安慰。

县城的冬天特别冷,窗外的行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急匆匆地走着,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一朵朵小云。

"我在妈妈的遗物中发现了很多我的照片,还有我寄回来的每一封信,她都保存得很好,用红绸子包着,放在枕头底下。"刘萍的眼中满是自责,"我以为我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才拼命工作,可我忘了,她最需要的只是我陪在她身边。"

"刘大妈很理解你,她一直为你骄傲。"我把信的内容又讲了一遍,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听着我的讲述,刘萍泪流满面。

咖啡馆里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歌声柔美,勾起许多人的回忆。

"妈妈生前很喜欢这首歌,"刘萍苦笑着,"她说这就是我们这座小城的写照,平凡却温馨。"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直视着我的眼睛:"陈师傅,我想请您帮个忙。"

刘萍擦干眼泪,郑重地说:"我们公司准备在这边开设分部,需要招聘一些本地人才。以您在造纸厂的经验,非常适合我们的质检部门。您愿意考虑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我?可我只是个普通工人...连高中都没毕业..."

"正是因为您是个普通人,却能在平凡中展现出非凡的品质,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刘萍真诚地说,"我们需要熟悉当地造纸工艺的人才,而您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这不是施舍,而是我看重您的能力和人品。"

我迟疑着,心里有些忐忑:"可是...造纸厂虽然不景气,但我已经工作了八年,那里有我的工龄..."

"我理解您的顾虑,"刘萍点点头,"但我们公司会承认您之前的工作经验,而且薪水是造纸厂的三倍,还有五险一金。"

我愣住了,三倍的薪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爷爷可以住上更好的房子,可以不用再为药费发愁,意味着我可以不用再去工地上扛水泥、搬砖头...

"您不用现在就决定,"刘萍微笑着,"可以回去和您爷爷商量一下。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号码,您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一方面,我对造纸厂有着深厚的感情,那里的师傅们教会了我很多,不仅是工作技能,还有做人的道理;另一方面,厂里的境况确实越来越差,有人说不出两年就要倒闭了。

"爷爷,您说我该怎么办?"晚饭后,我把刘萍的提议告诉了爷爷。

爷爷坐在他亲手做的摇椅上,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思考了一会儿:"小陈啊,这事你得自己拿主意。不过爷爷想说的是,人这一辈子,机会难得,错过了可能就没了。你还年轻,应该多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我担心厂里的老同事会说我背叛..."我低声说。

爷爷笑了:"傻小子,这哪是背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你为厂里付出了八年青春,问心无愧。厂里要真有本事留住人,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工人离开了。"

两个月后,我辞去了造纸厂的工作,加入了刘萍的公司。

一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从车间的工人变成了办公室的质检员,从满手机油变成了打字录入,从背心短裤变成了衬衫西装。

但薪水是原来的三倍,工作环境也好了许多。

爷爷的医疗费不再是负担,我们搬进了有暖气的楼房,再也不用半夜起来往火炉里添煤了。

爷爷躺在新买的席梦思上,笑得合不拢嘴:"小陈啊,你出息了!爷爷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住上这样的好房子!"

我看着爷爷满足的笑容,心里暖洋洋的。

刘萍后来告诉我,她回到深圳后,向公司申请调回老家发展,就是为了弥补对母亲的亏欠。

"我想做些妈妈生前想做而没能做成的事,比如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她说这话时,眼神坚定而温柔。

在她的带领下,公司在县城设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专门资助那些家境贫困但品学兼优的学生。

我被任命为基金会的评审委员之一,每次看到那些孩子们拿到助学金时开心的笑容,我就会想起刘大妈那双因感激而湿润的眼睛。

1995年春天,我和刘萍一起在刘大妈的墓前放了一束白菊花。

墓碑上刻着"慈母刘敏芝之墓",下面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话:"善良是最美的语言"。

风轻轻吹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公墓不远处,几个小孩正在放风筝,五颜六色的风筝在蓝天白云下飞舞,像是刘大妈的灵魂在天堂俯瞰着这个世界。

"刘萍,你知道吗?"我突然开口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主动去帮你妈妈打那碗面片汤,现在的我会在哪里?"

"也许还在造纸厂,为了每月那点工资发愁;也许早已离开这座小城,去别处寻找出路。但无论如何,我不会遇见你,不会有现在安稳的生活。"

刘萍微笑着看着我:"这就是缘分吧?我妈妈生前常说,善良的人总会遇见善良的回应。"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命运就是这样奇妙,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我爷爷常说的那句话:"做好事不图回报,但好事总有回音。"

如今,我和刘萍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

每年清明,我们都会一起去看望刘大妈。

站在墓前,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是那位慈祥的老人用心系上的纽带。

1996年的一天,刘萍约我在新开的公园见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公园里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小孩子们在放风筝,老人们在下象棋,一切都生机勃勃。

"小陈,公司准备派我去美国进修一年。"刘萍坐在长椅上,有些忐忑地告诉我,"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鼓励的笑容:"当然该去!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可是..."她欲言又止,眼神中有一丝犹豫,"你知道的,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像对待妈妈那样..."

我明白她的顾虑,轻声说道:"刘萍,你妈妈会希望你去的。你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建立了基金会,帮助了那么多人。她在天堂一定很为你骄傲。"

"而且,"我补充道,"我和爷爷会帮你照顾好墓地的,你放心。"

刘萍的眼睛湿润了,阳光下闪烁着泪光:"小陈,谢谢你。你知道吗?妈妈说得对,你真的是个好人。"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好像变得越来越淡漠。

但我始终相信,真诚和善良,永远不会过时。

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就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转折点。

就像那碗面片汤,温暖了一个孤独的老人,也温暖了我自己的人生。

多年后,当我和刘萍并肩站在爷爷的坟前时,看着周围青翠的山林和远处繁华的县城,我知道,爷爷和刘大妈都安息在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上,而我们,则在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故事,传递着那份普通却珍贵的善意。

这或许就是生命的意义——在平凡中创造不平凡,在细微处见真情。

一碗面片汤,一句问候,一个微笑,都可能是点亮他人生命的一盏灯。

而当这盏灯被传递,生命便有了超越时间的永恒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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