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加载中
  • 推荐
  • 要闻
  • 财经
  • 娱乐
  • 时尚
  • 情感

热点推荐

热门图文

伺候83岁母亲被她抱怨,突发心梗后的感慨:照顾老人少些共情才好
怀旧思绪

"你就是这么伺候你妈的?"母亲的话像一把利刃,刺入我心口。

我只觉胸口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是我五十岁生日那天,在父母住了大半辈子的筒子楼里,我倒在了母亲家贴着花墙纸的地板上。

我叫赵明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1973年出生,正赶上国家恢复高考那会儿,我小学毕业。

那时候,大人们总说"知识改变命运",我便懵懵懂懂地开始了拼命读书的日子。

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但也经历了九十年代下岗潮的艰难。

如今在社区做个小小的维修工,挣得不多,四五千块钱的月收入,勉强够平日里的开销。

母亲常说我"没出息",可在我这代人眼里,能有份稳定工作,就已经是件值得偷着乐的事儿了。

妻子张丽是纺织厂的老工人,八十年代刚进厂时风光得很,扛着铝饭盒去食堂打饭,那股子神气劲儿,邻居家的姑娘们都羡慕。

九七年下岗后,在小区门口摆了个修鞋摊,一蹲就是二十多年。

儿子赵小川今年大学毕业,在省城一家公司上班,每月有七八千的收入,比我和他妈加起来还多些。

人们都说现在是个好时代,可我总觉得,对我们这代人来说,命运就像是过山车,起起伏伏,猝不及防。

至于我母亲刘桂兰,今年八十三岁,腿脚还算利索,就是耳朵有点背,脾气也越来越大。

自从父亲五年前因肺气肿走后,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死活不肯搬到我家来,说是舍不得几十年的老邻居,舍不得楼下的小卖部和晚饭后的广场舞。

"我住了一辈子的地方,知根知底,自在!"母亲总是这样说,声音大得像在训人,"搬到你家那个新小区,连串个门子都费劲,我连口水都不知道去哪儿喝!"

我也理解,便每周去看她两三次,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有时还帮她洗洗衣服、擦擦窗户。

可这些年来,母亲的抱怨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刻薄。

"这鱼是不是不新鲜?咋一股腥味?"

"菜煮得太烂了,跟猪食似的!"

"地板这儿还有灰!你是瞎了眼吗?"

"这茶味儿都没了,你就给我喝这白水?"

每次听到这些话,我的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闷闷的疼,却又不好顶嘴。

在我眼里,母亲年纪大了,脾气差点也正常,更何况是我亲妈。

可我没想到,最终还是在她又一句刺耳的抱怨下,倒在了她的家门口。

医生说是急性心梗,幸亏送得及时,否则就得见阎王爷了。

"真是命大啊,赵师傅!"主治医生杨医生看着我的检查报告,皱着眉头,"冠状动脉堵了近90%,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听着隔壁老头子的咳嗽声和护士"噔噔噔"的脚步声,我回想起这些年与母亲的相处。

那些委屈、无奈、愤怒,还有深埋在心底的爱,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连同那些记忆中的场景——母亲炒的糖醋排骨,父亲收藏的上海牌手表,还有家里那台永远响个不停的老式座机电话。

"明德,你太在乎你妈的感受了,"妻子张丽守在病床边,递给我一杯刚烧开的温水,语气里带着心疼,眼角的皱纹里满是疲惫,"这些年你都快被她的话给逼疯了。"

"你对她太共情了,所以每次她说什么,你都往心里去,憋着憋着,就憋出病来了。"

共情?这个词从妻子口中说出来,让我有些意外。

她见我疑惑,解释说是从儿子那儿学来的新词,意思是"把自己放在别人的处境中,去感受别人的情绪"。

"可她是我妈啊,"我喝了口水,嗓子依然干涩,"这么多年她把我拉扯大,现在她老了,我不管她谁管?"

"谁说不管她了?"张丽拧了拧额头上的毛巾,眼睛红红的,"前天夜里医生说你可能挺不过来,吓得我差点昏过去。"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小川怎么办?你就这么不在乎我们娘俩的感受?"

看着妻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是啊,为了讨母亲欢心,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这对妻子儿子算什么?

"正因为是你妈,你才更应该保护好自己,"张丽拉着我布满老茧的手,"伺候老人,少些共情才好。"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让我愣住了。

出院后的第三天,尽管医生再三叮嘱要静养,但我还是强撑着去了母亲家。

母亲看到我站在门口,先是一惊,随后眼圈红了,眼泪在浑浊的眼睛里打转:"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忍着胸口的钝痛:"我没事了,来看看您。"

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老房子的味道——樟脑丸的味道混着陈年老木头的霉味,还有母亲常用的雪花膏香气。

这味道让我又回到了童年。

"上次把你气病了,我这几天睡不好觉,"母亲的声音有些发颤,站在我面前的她,瘦小得像个孩子,"你别来了,我自己能行。"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厨房,开始收拾堆了两三天的碗筷。

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水,地上的红色方砖已经磨损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煤气灶上的铁锅布满了油垢。

这就是母亲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窄小、陈旧,却充满了回忆。

母亲跟在后面,欲言又止,眼神在我身上转来转去。

"儿子,妈不是有意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带着一丝哽咽,"就是嘴上管不住,说话没个把门的。"

我回头看她,发现母亲似乎比上次见面又老了许多。

她干瘪的脸上布满皱纹,几缕白发杂乱地贴在额头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脚上是一双磨破了皮的布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我知道,"我轻声说,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妈,我没怪您。"

"你爸走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住,心里憋屈,"母亲坐在那张八十年代就买的红木靠背椅上,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指甲缝里还有些泥土,可能是刚摆弄过她窗台上的那几盆吊兰,"见到你们就想多说几句话,可话到嘴边,就成了抱怨,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注意到,母亲说话时目光不敢直视我,而是盯着地板上的一道裂缝,好像那里有什么宝贝似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共情",也明白了什么叫"少些共情"。

母亲的话语伤人,是因为她自己也伤着。

她用尖刻的话语掩盖内心的孤独和恐惧,而我之所以会被她的话刺痛,是因为我太想理解她,却忘了保护自己。

"妈,我们去阳台坐坐,"我放下手中的碗,拉着母亲走到阳台上,那里有一张折叠的小桌子和两把竹椅,是父亲生前最爱的休息处。

阳台上摆着几盆吊兰和一盆开得正旺的君子兰,那是我前年母亲生日时送的,没想到她竟侍弄得这么好。

"妈,我们来做个约定好不好?"我坐在母亲对面,阳光透过有些发黄的玻璃窗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母亲疑惑地看着我,像个等待训斥的孩子。

"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但请您记住,我也是有感受的,"我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埋怨,"我会尽力照顾您,但也请您理解我的不容易。"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好,好。"

她低着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她听进去了。

那天,我们在阳台上聊了很多。

聊父亲去世后她的孤独,每天对着电视机说话,就怕自己忘了怎么开口;聊我工作的辛苦,修水管时弄伤了手,修电线时差点触电;聊小川在省城的生活,小伙子有出息,但面临的压力也大。

我们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倾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窗外是楼下大妈们的广场舞音乐,屋里是我们父母那一代人的收音机里传来的评书声,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我看到母亲眼中流露出久违的光彩。

那不是责备,不是抱怨,而是一种深沉的、混合了忧伤与欣慰的光芒。

"明德,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母亲突然问道,嘴角微微上扬。

我点点头:"记得一些。"

"那时候家里穷,你爸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回来的时候你都睡了,"母亲的眼神变得悠远,好像穿越回了那个年代,"你上初中那年,家里终于买了台黑白电视机,全院子的人都来看《西游记》,你记得不?"

我笑了:"记得,我还得给大家倒水,那时候可神气了。"

"不止呢,你还给人讲剧情,说得头头是道的,"母亲笑着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你爸那时候最自豪,说我们家明德将来能当播音员。"

这些往事像尘封的宝藏,被我们一件件拿出来,擦亮,端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记忆的匣子里。

临走时,母亲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干枯瘦小,布满老年斑,却依然有力:"明德,妈想搬到你家住了。"

我有些惊讶:"您不是说习惯这儿吗?舍不得邻居们、小卖部,还有广场舞?"

"人老了,要学着改变,"母亲抬头看着我,眼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再说了,住你家,咱娘俩也能好好说说话,老邻居们都搬走了,这楼里没剩几户人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你这病不还得人照顾吗?"

母亲的话让我鼻子一酸。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她需要我的照顾,却没想到,在她心里,也许从来都是她在照顾我。

一个月后,在儿子小川和妻子的帮助下,我们帮母亲搬了家。

她带着几件旧衣服,一些老照片,还有父亲生前用过的那个宝贝保温杯——1975年买的,不锈钢外壳上刻着"上海"两个字,母亲一直视若珍宝。

还有那台老式收音机,那是父亲退休时单位发的纪念品,每天晚上母亲都要听一会儿戏曲才能睡着。

起初,母亲确实不太适应。

新环境,新习惯,都让她有些不安。

一个多星期里,她像只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个新家的每一个角落,生怕碰坏了什么。

有时还是会抱怨两句:"这灯太亮了,刺眼!""这沙发太软了,坐得腰疼!"

但每当她看到我微微皱眉,就会立刻住口,有时还会自嘲地笑笑:"又犯老毛病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也学着"少些共情"——不是不理解母亲,而是在理解的同时,也给自己留出情感的空间。

当她的话刺痛我时,我会直接告诉她:"妈,这话让我不舒服,您能换个方式说吗?"

起初母亲会愣住,然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渐渐地,她变得越来越注意自己的言辞,而我也不再为她的每一个情绪负责,不再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受她影响。

慢慢地,我们找到了相处的平衡点。

有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走进厨房,发现桌上摆着一盘红烧肉,肉块油光发亮,散发着葱姜蒜和酱油混合的香气。

"妈,这是?"我有些惊讶,母亲很少下厨,尤其是搬来我家后,她总说不习惯我家的煤气灶。

"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围裙边缘,"今天心血来潮,试着做了做,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肉烂而不散,咸淡适中,带着一丝甜味,正是记忆中的味道。

那味道一下子把我带回了小时候,那时候肉还是稀罕物,母亲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和父亲,自己只啃点肥边。

"好吃,"我含着泪说,声音有些哽咽,"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母亲脸上泛起红晕,像个被夸奖的小姑娘:"真的?我还怕火候掌握不好呢。"

"真的,"我又夹了一块,细细品味,"妈,您的手艺一点没落。"

"嗨,什么手艺不手艺的,"母亲摆摆手,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就是想着你住院这么久,得补补。"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我对妻子说过的一句话:"照顾老人,少些共情才好。"

当时,我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如今,我懂了。

少些共情,不是变得冷漠,而是在爱的同时保持边界感。

这样,我才能更好地照顾母亲,也照顾好自己。

这样的平衡,来之不易,就像钢丝上的舞者,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但一旦掌握了诀窍,便能在危险中找到优雅。

一天下午,儿子小川回来看望奶奶。

他带了一个电子相框,那是他在网上特意买的,里面存了几百张照片,有爷爷的旧照,有我和妻子的,还有他自己的成长记录。

"奶奶,您看,这个相框可以放很多照片,而且能自动切换,比相册方便多了,"小川耐心地教母亲如何操作,手指灵活地按着按钮,"您一个人在家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这些照片。"

母亲捧着相框,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张一张地看,眼泪悄悄落下,滴在相框的屏幕上。

"明德,你看,你爸年轻时多精神,"她指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说,那是我父亲在当年的"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上的留影,照片已经泛黄,但父亲脸上的笑容依然清晰。

那是父亲三十多岁时的样子,穿着蓝色工装,胸前别着一枚闪亮的奖章,站在工厂大门口,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眼神坚定而自信。

"是啊,爸那时候跟我现在差不多年纪,"我坐在母亲身边,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味——是她常用的风油精的味道,"那时候他可神气了,咱们厂的技术能手,谁不认识赵师傅?"

"那时候我们才结婚没多久,你刚出生,"母亲陷入回忆,手指轻轻抚摸着相框,好像在抚摸父亲的脸,"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厂,晚上回来还要给你换尿布。那时候哪有什么纸尿裤,都是布尿片,要洗。冬天洗完手都是冻得通红的。"

我从没听母亲这么详细地讲起过去的事。

她是个不爱回忆的人,总说"往事不提也罢"。

可今天,她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往事如洪水般涌出。

她继续翻着照片,讲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则是第一次听说。

"这是你三岁时,发高烧,你爸背着你去医院,走了五里地,"母亲指着一张我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我瘦小的身体裹在白被单里,父亲坐在床边,眼睛里满是关切,"那天下大雨,他一路跑着去的,鞋都跑掉了一只,回来后自己发了三天烧。"

"这是你小学毕业,拿了奖状,你爸乐得一晚上没睡觉,"她又指着另一张照片,那是我捧着奖状站在学校门口的情景,父亲站在我身后,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他那天拉着你去照相馆,专门拍了两寸照片,装在钱包里,逢人就炫耀。"

"这是你结婚那天,你爸偷偷躲在厨房里抹眼泪,说我的儿子长大了,"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哽咽,"他那天喝了不少酒,回来吐得一塌糊涂,还嘟囔着说舍不得你。"

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往事,我忽然意识到,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沉默寡言的角色。

他很少表达情感,更少说爱,总是板着脸,像个不苟言笑的老师。

但通过母亲的讲述,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有那么多的爱,只是藏在了心里,像个害羞的孩子,不善于表达。

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隐忍和付出,想起因为母亲一句话而心梗的自己。

我们这代人,是不是也像父亲那样,把爱藏得太深,以至于伤了自己,也让亲人无法真正感受到这份爱?

"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茧,那是几十年操劳留下的印记,"我终于知道爸为什么那么少表达了。"

"你爸那一辈人都这样,"母亲擦了擦眼角,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理解,"他是怕人笑话,说大男人矫情。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细。"

"其实我知道,你也和他一样,心里话很少说出来,"她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你从小就这样,有啥委屈都憋在心里,跟个哑巴似的。"

我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但是明德,"母亲突然正色道,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你不能再像你爸那样了。你看你,憋出病来了。"

她指了指我的胸口,那里埋着一个支架,是医生说能帮我"撑"几十年的东西。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听不得实话,"母亲拍了拍我的手,力道不重,却让我感到一丝疼痛,"你是我儿子,我最怕的不是你不孝顺,而是你不快乐。"

母亲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我说话不中听,你就直接说,别憋在心里,憋出毛病来谁心疼?你媳妇?你儿子?还是你这老娘?"

那一刻,我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这辈子很少哭,上一次流泪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可此时此刻,我却像个孩子一样,在母亲面前泪流满面。

一旁的小川和妻子惊讶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爸,您怎么了?"小川关切地问。

我摆摆手,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有点感动。"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孝顺"——那种无条件的忍让和容忍,并不是母亲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我,一个会表达,会有边界,也会有自己情感需求的我。

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儿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儿子。

那晚,我辗转难眠。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和远处工地的机器轰鸣,我回想起这几十年来与父母的相处。

我似乎一直戴着一副"孝顺儿子"的面具,把自己的情感需求压抑在角色之下。

我以为这就是中国人的孝道——忍让、包容、无条件的付出。

而心梗,是身体给我的一记警钟,告诉我:情感也需要疏导,爱也需要边界。

爱,不是一味的牺牲和退让,而是双向的理解和尊重。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煮了碗清淡的小米粥,放了些枸杞和红枣,那是医生说对心脏有好处的东西。

母亲起来后,我把粥端给她。

她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甜度刚好。"

这样的夸奖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她总是挑剔,总是不满意。

"妈,昨晚我想了很多,"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每一道皱纹都仿佛诉说着一段往事,"以前我总觉得,孝顺就是一味地忍让,其实不是。"

母亲喝了口粥,静静地听着,目光柔和。

"真正的孝顺,应该是彼此尊重,互相理解,"我继续说,感觉胸口的那个支架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我以后会更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也希望您能理解。"

母亲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明德,你变了,变得更像你自己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憋在心里的闷葫芦了。"

我笑了:"是因为心梗让我明白了什么是重要的。"

"那是什么?"母亲好奇地问,眼神中带着期待。

"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别人,"我轻声说,这是我从病床上领悟到的人生哲理,"妈,我爱您,但我也要爱我自己。"

母亲笑了,那笑容温暖而欣慰:"这话说得好,比你爸强。"

从那以后,我和母亲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之间的对话更多了,抱怨和争执反而少了。

当她说话伤人时,我会直接指出:"妈,这话让我难过了。"

而她也会立刻调整:"对不起,儿子,妈说话没过脑子。"

当我做得不够好时,她也会理解地笑笑:"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我们不再是单纯的母子关系,更像是相互尊重的朋友,彼此理解,彼此支持。

有次下班回家,听到母亲和妻子在厨房里笑声不断,那笑声清脆,像是年轻女孩的笑声。

"妈,您在教丽子做什么呢?"我好奇地探头,看到她们俩围着锅台,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

"教她做你小时候爱吃的糖醋排骨!"母亲笑着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整个人显得年轻了许多,"我想着,我总有一天会走,得把这些菜谱都教给她,免得你以后嘴馋了没人给你做。"

妻子插嘴道:"妈,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母亲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这有什么不吉利的?人总有那么一天,想开了就好。重要的是,我现在过得好,你们也过得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德心梗那会儿,我才明白什么叫怕。我怕的不是我自己老了没人管,而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让你们娘俩受罪。"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母亲也在学着放下。

放下对生活的抱怨,放下对我们的控制,放下对自己的执念。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什么是"少些共情"——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懂得适时放手,给对方和自己都留出空间。

心梗后的半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定期复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但这次经历,却彻底改变了我。

我开始学着表达自己的需求,学着设立情感的边界,学着在照顾他人的同时也照顾自己。

我也开始理解父亲那一代人的沉默——那不是不爱,而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不同。

他们用行动,而非言语;用付出,而非拥抱。

但我决定不再重复他们的模式,我要让爱更直接,更坦率,更容易被感知。

"明德,我觉得你最近年轻了,"一天晚上,妻子枕着我的手臂说,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带着淡淡的花露水的香气。

"是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的皱纹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操劳更深了几分。

"不是外表,是这里,"她指了指我的心口,那里埋着一个小小的支架,是医生说能帮我"撑"几十年的东西,"你好像不那么沉重了,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我笑了笑,感受着胸口那个小小的支架的存在——它不再是个令我恐惧的异物,而是提醒我珍爱生命的信号。

"可能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了,爱不是一味的付出和忍耐,而是互相尊重,彼此理解,"我轻声说,"就像你说的,'伺候老人,少些共情才好'。"

"这话救了我一命,"我捏了捏妻子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薄茧——那是多年修鞋留下的痕迹。

妻子靠在我肩上,叹了口气:"其实我那时候也是急中生智,看你总是为了妈妈的话伤心,我就想,要是你能把自己和她的情绪分开一点,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没想到这句随口说的话,让你想明白了这么多,"她笑着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温柔和关爱。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少些共情,不是变得冷漠,而是有了边界感。这样,我才能真正地爱她,也爱自己,爱你们。"

窗外,夜色正浓,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人间。

母亲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鼾声,混合着她那台老式收音机里传来的戏曲声——那是她每晚必听的,说是能帮助睡眠。

我知道,在这个平凡的家里,我们都在学习如何相处,如何爱,如何放手,如何保持自我。

我们既是彼此的港湾,也是各自的岛屿。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智慧吧——在爱与被爱之间找到平衡,在付出与索取之间寻得和谐。

而那句"伺候老人,少些共情才好"的话,则成了我的座右铭,提醒我:爱需要边界,情感需要空间,只有照顾好自己的心,才能更好地照顾他人。

五十岁的我,经历了一场心梗,却收获了一生的顿悟。

那就是:在爱的路上,我们既要相互依靠,也要保持独立;既要全心投入,也要懂得抽离;既要学会付出,也要学会接受。

只有这样,爱才会成为滋养彼此的甘露,而不是淹没对方的洪水。

相关推荐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