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开合的金属声混着饭车轱辘的吱呀,成了看守所里最准时的报时器。刚入所的三天,胃里残留的酒肉腥气还未散尽,面对铁桶里清汤寡水的稀饭和拳头大的冷馒头,我实在难以下咽。直到第四天清晨,空腹带来的心慌让我不得不捧起那碗漂着零星米粒的米汤——从那时起,饥饿感就像影子般再未离开过。
分饭是监舍里最微妙的时刻。号长带着两名"帮手"将饭食分装到塑料桶,厚重的牢门轰然闭合后,分餐仪式正式开始。每人固定一个冷馒头、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若是碰上煮面条的日子,排在末尾的人往往只能捞到几根面叶。队伍前端的人捧着半碗稠面狼吞虎咽时,排在后面的我数着桶底的残汤,终于懂了"喝稀饭"为何成了坐牢的代名词。
经济条件成了划分"温饱线"的标尺。家境宽裕的人每月存上千元,能在小伙房点小炒肉、炖豆腐改善伙食;手头拮据的也会用零星存款买箱泡面、几包饼干。而那些无人接济的人,只能眼巴巴望着他人加餐,默默咽下掺着口水的寡淡稀饭。铁窗内的每一口食物都在提醒着:自由的可贵,或许就藏在那些曾经被我们随意挥霍的三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