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之所以难,主要是因为在学者眼中有许多谜团。其实历代易学者们执著的那些难解之谜中,很多甚至根本不成立,只是自我迷醉、自我据囿而已。
下面简单罗列解答几条,以正本清源,使迷者知返。
1. 卦象之谜
谜题:六十四卦的卦象及其象征意义复杂,不同学者有不同理解,尤其是一些卦象的象征意义至今仍有争议。
谜底:卦象本就是一种人为定义,的确没有绝对地答案。要想摒除分歧避免争议,只能靠约定俗成,统一说法。追究卦象的正解是没有意义的,可谓自找麻烦,自设陷阱。尤须说明的是,在《周易》一书中文本与卦象并没有因果关系,所以研读《周易》时把卦象问题当难点纯属无谓之举。
2.卦序之谜
谜题:很多易学者认为《周易》今本的卦序具有某种一以贯之的象数规律,可以根据其规则将六十四卦的排列顺序依次推演出来。这其实就是一个关于卦序排列逻辑的假设,但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证明。
谜底:《周易》今本的卦序是有规则的,即“两两相耦,非覆即反”的局部规则,呼应每两卦一主题的双视角写作方式。但是并没有一个可以将整体卦序按顺序推演出来的象数规则。因为归根结底,《周易》的根底在文本而非卦象。
也就是说,《周易》卦序不是独立自成一体的,而是根据文义,按照“两两耦合,非覆即反”规则匹配而成。是因文成序,而非因象数成序。主体是文本,卦符本质上只是一种辅助标识,只是文本的章节序号而已。所以追索通过象数规则重演卦序,只能是徒劳无功。
3.卦变之谜
谜题:卦变说是象数易学家很重要的注易手段,他们认为,通过卦变,六十四卦之间可以互变互通。
作为卦变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汉朝虞翻提出了“十二消息卦生杂卦说”。该理论以复、临、泰、大壮、夬、乾、姤、遯、否、观、剥、坤十二消息卦(又称十二辟卦)表示一年十二月阴阳消息往来变化的基本格局(常态)。其余五十二卦由消息卦派生而出(称为杂卦),表示一年十二月阴阳消息往来变化的复杂情状(变态)。
朱熹《卦变图》以乾坤为总父母,共分五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从下至上,或者从右至左,总是相邻的两卦交换一对阴阳爻。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特点:对应位置上的两个卦象为互错卦。其卦变分组如下:
(1)一阴一阳之卦各六,皆从复、姤演变而来。
(2)二阴二阳卦各十五,皆从临、遯演变。
(3)三阴三阳之卦 各二十,皆从泰、否两个消息卦演变而来。
(4)四阴四阳之卦各十五,皆从大壮、观而来。
(5)五阴五阳之卦各六,皆从剥、夬而来。
谜底:卦变是卜筮手段,而《周易》本质上并非筮书。《周易》文本内容与卦象无关,与卦变更没有关系。研究《周易》本义,对卦变之说可束之高阁。
4.连山、归藏之谜
谜题:传称夏《连山》、商《归藏》,在《周易》之前就有,《周易》相当于连山、归藏的升级版,是在其基础上发展出来的。
谜底:这个说法是卜筮思维作祟。先把《周易》定义为卜筮书籍,再往前追溯夏商的卜筮书籍。实际上,夏商都是以骨卜占卜为主流,筮占很晚才产生,夏商如果有卜筮书籍,也不会是以卦爻为特征的筮书。笔者根据所见资料推定,连山、归藏都是战国中后期甚至之后民间以《周易》为蓝本,晚于《周易》产生的筮占衍生书籍,由于粗制滥造无甚价值,才逐渐失传。
5.河图、洛书之谜
谜题:河图洛书,被认为蕴含了深奥的宇宙星象之理,被誉为"宇宙魔方",被传为阴阳五行八卦之源。由于只有数码没有文字,所以自古各家释义纷呈,莫衷一是。
谜底:河图洛书本质上是两个具有一定数字规律的数图,其中洛书就是著名的三阶幻方九宫格。为神秘八卦,古人将之托名为《系辞传》“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的河图洛书,用伏羲圣人烘托八卦的权威性。实际上这俩图跟八卦的诞生毫无关系,与《周易》更无半点瓜葛。
6.阴阳、八卦之谜
谜题:历来,研究者都认为《周易》之学就是阴阳观、八卦象数之学,研究易学离不开阴阳八卦。由于对阴阳观、八卦象数各人认识不同,也就造成了历史上易学争讼不绝的局面。
谜底:自古以来,不论是卜筮易、哲学易、科学易,都深陷阴阳八卦布下的迷宫不能自拔。在此笔者可以明确地给出答案:阴阳观和八卦象数体系都比《周易》晚,以阴阳八卦为易是古人的误解,研究《周易》无须了解阴阳观和八卦象数。
7.起源之谜
谜题:关于《周易》的作者和成书年代,学界尚无定论。传统认为伏羲画八卦、周文王演六十四卦作卦辞、周公作爻辞、孔子作传,但事实如何呢?
谜底:
伏羲画卦既是托名,也是伪说。
文王不是根据八卦演六十四卦,而是根据数字六爻卦简化出六十四卦,并且没有为《周易》作卦辞。
周公是《周易》真正的作者。
孔子受当时的卜者影响,以为《周易》是筮书,又发现《周易》文辞精美,于是专注于《周易》文辞的内涵。将《周易》定性为筮书后,文本自然就定性成了筮辞,就必然割裂卦爻之间文本的内在逻辑断章取义的看待文本。这样读《易》自然是不得要领无法读懂真义,这样写出的易传也只能是想当然。
8.卦辞之谜
谜题:自汉代以来,注易者大都信奉观象系辞之说,致力于研究卦辞与卦象的关系,研究如何根据卦象推导出卦辞。但研究至今,也无一人能根据卦象完整的反推出《周易》的文本。
谜底:观象是可以系辞,但这与《周易》无关。以观象系辞说解析《周易》文本,无异于缘木求鱼。《周易》是以故事为主线,以主题为纲领的文学创作,并非什么筮辞辑录之书,所以要读懂卦辞,按正常的阅读方式,从了解作品的时代背景、创造意图、主题内容入手即可,无须玄之又玄的那套。
9.《周易》与科学之谜
谜题:古人就将《周易》与天文地理建筑乐律医学丹道等科学技术联系在一起,近现代学者更是试图将《周易》与现代科学(如量子力学、系统论)结合。真是易道广大,无所不包么?
谜底:《周易》属于人文学科著作(政史论体裁),不是自然学科著作。
10.《周易》的应用
在当代社会,如何传承和创新,使其适应现代需求,应用于实际,是研究者们经常提到的问题。
但是,在连《周易》原著都没读懂,都误解多多的情况下,谈应用有意义么?历史上那些连《周易》本义的门都摸到的所谓易学应用,不过是借着《周易》的名号招摇而已。
对于已经传承三千年的《周易》,当下真正要做的其实不是什么应用,而是老老实实的从最基础的阅读理解开始。
先读懂《周易》的本义,再说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