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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父亲遗言,让我与姑姑断亲,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突然明白
怀旧的岁月

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嘴唇发白:"小川,答应我,以后与你姑姑断绝来往。"那一刻,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我只懂得点头。

八十年代末的县城,夏日闷热,知了在老槐树上嘶鸣不断。父亲走后,我二十七岁,在县轻工业机械厂做技术员,碰上国企改革,日子并不如意。

单位分的四十平小屋,墙壁发黄,天花板边缘有雨水渗透的痕迹。我和母亲就住在这里,一张旧沙发,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还有父亲生前心爱的那把竹躺椅,就是全部家当。

母亲起早贪黑,在附近的副食店帮工,每天能赚上三五块钱补贴家用。她身材瘦小,却总能提起比自己体重还重的米袋。

"小川,明儿个去看你奶奶吧,都半个月没去了。"母亲擦着额头的汗珠,手上的老茧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母亲要我陪她去看奶奶。坐一个多小时的绿皮车,再走半小时山路,才能到达那个黄土高坡上的老屋。

奶奶是个瘦小的老太太,有着深深裹脚印记,腿脚不好,大多时候躺在炕上翻看那本已经发黄的《七侠五义》连环画。我每次去,都要替她捶背揉腿。

"你姑姑上个月来了,给我带了红糖,还捎来了半斤茶叶,说是你爹爱喝的那种。"奶奶盯着我的眼睛,语气中带着试探。

我只是沉默。记忆中姑姑很会做饭,尤其是那碗砂锅豆腐,放了香菜和老姜,味道特别鲜美。小时候我最盼望姑姑来家里做客。

"你爹那么倔,你咋也这样。骨头比炒米还硬。"奶奶叹气,眼神飘向炕头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父亲端坐中间,脸上带着病后的倦容,母亲站在一侧,手搭在他肩上,我和姑姑分立两旁。

那是七九年春节拍的,父亲刚从医院出来,面色蜡黄,姑姑站在一旁,眉眼和父亲如出一辙。照片角落有一道明显的水痕,那是父亲去世后,奶奶对着照片哭湿的。

我依照父亲遗言,三年来未与姑姑见面。虽然我知道,她每月都会来看奶奶,还时常托人带些滋补品给我母亲。

"她问你过得咋样,我说你挺好。"母亲说这话时,避开了我的眼神。

厂里的王师傅知道我的事,有时会拍拍我的肩膀:"小川啊,血浓于水,亲情这东西,哪能说断就断呢?"

我只是摇头:"您不懂,这是我爹的遗愿。"

又是一年春节,北风呼啸,细雪纷飞。天还没亮,我和母亲就坐上了去老家的长途车。车厢里满是回乡过年的人,有人提着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礼品;有人怀里抱着刚从城里买的玩具,准备给乡下的孩子。

车窗上结了一层薄霜,我用袖子擦出一个小窗口,看着窗外苍白的田野和偶尔闪过的村庄。

到了奶奶家,炉子上的水壶正咕噜噜冒着热气。母亲赶紧去烧火,我把带的东西一一摆出:一罐蜂蜜、两盒钙片、一件毛线背心。

"你奶奶最近咳嗽厉害,晚上睡不好。"母亲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瓶药酒,"这是单位李师傅给的偏方,专治风湿。"

我和母亲刚到奶奶家,院子里就传来"吱呀"的推门声。那熟悉的脚步声让我浑身僵硬。

"大嫂,小川回来啦?"那熟悉的声音透着寒冬里少有的温暖。

母亲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放下手中的礼品,嘴唇抿成一条线,没等看清姑姑的脸,转身就走。

雪地里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寒风呼啸着灌进衣领。我走得匆忙,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上。

身后传来姑姑的叹息声,还有母亲小声的解释。我加快脚步,心跳如擂鼓。转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我靠在树干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树皮。

当我回到奶奶家时,姑姑已经走了。炕桌上多了一包花生糖和一条红围巾。

"这是你姑姑给你买的,说县城冷,让你围上。"奶奶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失落。

晚上,母亲在灶台前忙活,蒸红薯、煮饺子。小屋里弥漫着过年的气息,但我心里空落落的。

"你爹在天上看着呢,会心疼的。"母亲晚上数落我。灯下她的白发比去年多了许多。

"他生前最后的话就是让我别见她,这是他的心愿。"我固执地回答,抓起桌上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可你知道为啥吗?"母亲问。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忧伤。

我哑口无言。那时父亲已病入膏肓,我以为是病中胡话,或者是有什么过节。但父亲的遗言,我不敢不遵守。

"你姑姑昨天来,留了二百块钱,说是给你奶奶买药。"母亲拿出一个信封,"她自己日子也不宽裕,县棉纺厂都开始减产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这三年来,类似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姑姑的好意,我从未接受过。

隔壁的李大爷敲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壶散白酒:"老杜家的儿子,回来了就多陪陪你奶奶,老人家天天念叨你。"

他是村里的老支书,眼见着我从小长大。杯子里的酒辣喉咙,李大爷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变化:通了电话,修了路,家家户户装了电灯。

"你姑姑啊,这些年不容易。"李大爷压低声音,"去年你姑父进城做生意赔了,两口子闹得不可开交。"

我的手微微颤抖,险些打翻酒杯。

第二年夏天,奶奶病倒了。电话是邻居打来的,说奶奶高烧不退,已经躺了三天。

我请了假回老家,拎着县医院开的药,一路小跑到奶奶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昏暗潮湿。

院子里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灶台上一口大铁锅冒着热气,是熬的中药。屋里飘着艾草的清香,驱赶着夏日的蚊虫。

我走进内屋,看见姑姑正坐在炕边给奶奶喂药。她比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夹杂着白丝,眼角的皱纹像扇面一样展开。

见我进门,姑姑默默收拾东西要走。包袱皮里装着换洗的衣服,看样子已经守了好几天。

"姑姑,你留下吧。"这是三年来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姑姑愣了一下,点点头,又重新坐回炕边。屋子里只有药碗与勺子碰撞的声音。

奶奶卧病期间,我看到姑姑日夜操劳的身影。她比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夹杂着白丝,手上的冻疮结了又破。农村的日子苦,即使是盛夏,早晚温差大,她的手还是会冻裂。

有一次,姑姑摔倒在院子里,老旧的塑料脸盆摔成两半。我赶紧扶她起来,发现她的膝盖已经淤青。

"没事,老毛病了。"姑姑笑着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抱怨。

夜里换药的时候,我注意到姑姑的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做什么留下的?我不敢问。

一天夜里,我去厨房倒水,碰见邻居王大娘。她是村里有名的"老活报",什么事都知道。

"你姑姑真是个好人哪。"王大娘热情地拉住我的袖子,"当年你爹考大学,家里揭不开锅,是你姑姑卖了嫁妆的金镯子供他念书。后来你爹患病,是她卖了婆家分的一亩责任田。你爹知道后,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颤,手中的搪瓷杯差点掉在地上。

"那会儿正赶上分田到户,一亩好地能值不少钱呢。"王大娘叹了口气,"你姑父为这事没少跟她闹,说她心里只有娘家人。"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照在灶台上的铁锅上,反射出一片惨白。我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间被重新定义。

"你姑姑这些年没少帮衬你们家。你爹生病那会儿,药费不够,是她偷偷接济的。你读高中,学费也有一部分是她出的。"王大娘说着,点燃了一支烟,"你爹心里有本账,只是这人死要面子,宁愿自己扛。"

我回到屋里,看见姑姑趴在炕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给奶奶量体温的温度计。她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临终前会有那样的嘱托。不是恨,而是爱得太深,怕连累姑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细心观察姑姑。她总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下。做饭、洗衣、喂药,样样不落。偶尔有空闲,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补着一件发黄的老棉袄。

奶奶病情加重那天,她迷迷糊糊地扯住我的手:"你姑姑当年卖房子给你爹治病,害得你姑父跟她闹得不可开交。那是她婆家分的唯一一处像样的房子,卖了钱全给你爹治病了。你爹心里有愧啊。"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眼角有泪光闪烁:"你爹读完大学,本想好好供你姑姑,可惜没等他站稳脚跟,就病倒了。这些年,你姑姑没少背后帮衬你们,从没张过口。"

几天后,奶奶走了,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院子里挂起白幡,邻居们来来往往帮忙操办丧事。

姑姑站在院子中央,白发苍苍,眼神空洞。我站在她身后,不知该说什么。

丧事过后,母亲回城上班,我留下来整理奶奶的遗物。旧柜子里有一摞发黄的照片,大多是我小时候和父亲的合影。奶奶生前最爱的一件宝贝是一个蓝布包袱,里面装着全家人的户口本和一些零散的信件。

整理父亲遗物时,我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中发现了几封信。那是父亲病重期间写给乡信用社的贷款申请,计划暗中资助姑姑家困难的生活,却因病情恶化未能完成。

信纸已发黄,父亲的字迹歪歪扭扭,最后一封上写道:"小川不知事情原委,恐怕姑姑再为我家操心,望我去后,让他与姑姑断绝来往。姑姑为我们家付出太多,我无颜再让她承担我的后事与家庭负担。"

我的眼泪滴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铁盒底层还有一本存折,里面只有两百多块钱,却被父亲视若珍宝。扉页上写着:"待小川成家,给姑姑买件像样的礼物。"字迹深深浅浅,透着无尽的遗憾。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燃一支烟,任凭泪水模糊视线。月光如水,照在老屋的青砖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心。他不是无情,而是太有情;不是要断绝亲情,而是怕连累至亲。他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不想再让姑姑为我们家付出更多。

第二天,我去了村口的小卖部,那里有全村唯一的一部公用电话。我拨通了姑姑的电话,电话那头,姑姑的声音透着惊讶与欣喜。

"小川,是你吗?"

"姑姑,我想去看看您。"我的声音哽咽。

雨水节气那天,我去姑姑家。她住在县棉纺厂的职工宿舍,两间小屋,摆设简单。墙上挂着一幅父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下方是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几支香。

姑姑正在缝被子,针线穿过棉絮的沙沙声像极了儿时的记忆。她抬头看见我,手微微一抖,顿了片刻。

我站在门口,嗓子发紧:"姑姑,我来看您了。"

姑姑放下手中的活计,眼里有星星点点的泪光,却笑了:"快进来,冷。"

她倒了一杯热茶,茶叶是父亲生前爱喝的那种,淡淡的橘皮香混合着茶叶的清香。

"我知道了一切。"我哽咽道,将那几封信递给姑姑。

姑姑接过信,手指微微颤抖。她没有立即展开,而是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你爹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从小就这样。"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上学那会儿,为了买本参考书,宁可饿上三天也不找家里要钱。"

我点点头,想起父亲生前总是有着莫名的自尊心。

"你知道吗,那年他考上大学,咱们村里可热闹了。敲锣打鼓,好几天呢。"姑姑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希望的年代,"村支书还特意写了一副对联,贴在咱家门口,说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屋子里很暖和,一个煤球炉子烧得正旺。墙角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东方红》的旋律。

"他上大学那年,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我刚结婚没多久,有几件像样的嫁妆,就偷偷卖了。"姑姑笑着说,眼角泛起细小的皱纹,"那时候,觉得只要他能读书出人头地,我吃点苦算什么。"

姑姑给我讲了父亲的很多事情:他如何在大学里勤工俭学,如何因为成绩优秀被留校任教,又如何在事业刚起步时被病魔缠身。

"你爹生病后,总不让我去看他,说是怕传染给我。其实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虚弱的样子。"姑姑叹了口气,"男人啊,就这臭脾气。"

当晚,姑姑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父亲上大学时的毕业证和一张全家福。照片泛黄,父亲年轻的脸上满是希望。

"他一直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多争气。"姑姑的脸上满是骄傲,"你外公活着的时候,最爱在村里吹牛,说他儿子在大学教书呢。"

布包里还有一封信,是父亲写给姑姑的。信中详细记录了他的病情和治疗费用,最后写道:"姐,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小川和他娘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但我不能再拖累你,你有自己的家庭。我走后,希望你不要再来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不是绝情,而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看完信,我和姑姑相对无言。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姑夫回来了,看见我,明显有些惊讶。他比记忆中沧桑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像是犁过的田垄。

"小川来了?"他放下手中的雨伞,勉强笑了笑。

姑姑赶紧去厨房热饭。我和姑夫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你爹是个好人。"姑夫突然说,"就是太要强,欠了钱也不肯开口。我那时年轻气盛,跟你姑姑闹过不少别扭,现在想想,真是糊涂。"

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姑姑这些年没少惦记你们。每次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寄钱。我拦也拦不住。"

我低下头,心里酸涩难忍。

姑姑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三人围在小桌边,一起吃了这顿迟来的团圆饭。饭桌上,姑夫话不多,但眼神中的温和是真实的。

春分那天,我带着姑姑去看父亲的坟。墓前,姑姑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轻声道:"老弟,我来看你了。这次,是跟小川一起来的。"

她从包里取出一小瓶白酒,倒在墓前的土地上。

风吹过麦田,泥土的芬芳弥漫开来。我望着父亲和姑姑如此相似的眉眼,恍然明白:亲情从不曾断,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小川,你爹这人,外硬内软。年轻时脾气犟,晚年却变得心软如水。"姑姑轻轻拍了拍墓碑,"他不让你们跟我来往,是怕拖累我。其实,我们是亲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路过一片油菜花田,金黄的花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姑姑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爹小时候最爱在这片地里捉蚂蚱,每次都弄得满身泥巴。"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常去姑姑家帮忙。看着她渐渐舒展的眉头,听着她讲述父亲年轻时的故事,我心中的愧疚慢慢化解。

五月的一个周末,我请姑姑来我家吃饭。母亲做了姑姑爱吃的酸菜鱼和红烧肉,还特意蒸了一锅糯米饭。

姑姑带来一个旧皮箱,里面装着父亲的一些旧物:几本泛黄的教科书、一支钢笔、一块手表,还有一本记事本。

"这些年,我一直替他保管着这些东西,想着总有一天要还给你。"姑姑说,眼角有些湿润,"你爹这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你。"

记事本上记录着父亲的点滴思考和对未来的规划,最后几页写满了对我的期望: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儿育女。

字里行间,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沉而内敛的爱。

那天晚上,我们三人一起看着老照片,听姑姑讲述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母亲不时插话,补充一些细节。屋子里充满了笑声和温暖。

时光如水,冲淡了许多误解和隔阂。我知道父亲在天上会释然。有些爱,是用生命的厚度来丈量;有些情,是穿越误解的迷雾才能看清。

秋天,我考上了省城的研究生,这是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临行前,姑姑送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父亲当年上大学时用过的笔记本。

"带上这个,就像是他陪着你一起去求学。"姑姑说。

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姑姑和母亲的身影渐渐变小。。

人世间的情深义重,往往藏在最平凡的日子里,也埋在最深沉的误解中。父亲的遗言,是他爱的最后表达;而我的觉醒,是这份爱得以延续的开始。

就像那片油菜花田,冬去春来,年复一年,生命在轮回中延续,情感在传承中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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