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在大马士革老城喝红茶时，那些举着"民主自由"标语年轻人绝不会想到，他们亲手砸碎破碗，竟成今天跪着都求不回来金饭碗。现在叙利亚街头景象简直魔幻：曾经骂政府无能教授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高喊民主记者在检查站被极端分子当街枪决，就连当初最激进反对派头目，如今都在黑市倒卖俄罗斯签证。

这让我想起古罗马史学家塔西佗警告："他们制造荒漠，却称之为、平。"十年前叙利亚人均GDP还有2900美元，虽说穷但至少医院有药、学校有书。如今在HTS极端组织统治区，连街边流浪狗都学会躲子弹——因活人比狗更容易变成射击意向。有個细节让人心寒：阿勒颇集市面包价格比战前暴涨300倍，但更值钱是印着巴沙尔头像旧钞票，人们把它缝在内衣里当护身符。

那位被迫从眼科医生转行当总统巴沙尔，现在看来说不定真是天选之子。他父亲老阿萨德传位时恐怕不会想到，这個从小痴迷医学儿子，会在二十年后变成大国角力活棋。2011年阿拉伯之春席卷而来时，这個国家就像被扔进绞肉机羔羊——美国要推翻"暴君"，俄罗斯要保住战略支点，土耳其想恢复奥斯曼荣光，连海湾王爷们都在暗中较劲。

最讽刺是那些举着西方资助NGO标语"民主斗士"。有個前反对派指挥官私下跟我说："咱们以为推翻政府就能拿到欧盟绿卡，结果等来是土耳其难民营。"他们不晓得，当CIA教官教他们操作反坦克导弹时，五角大楼沙盘推演早已划定好这個国家结局。现在叙利亚90%油田被美军控制，法国石油公司每天运走20万桶原油，而平民连汽油味都闻不到。

这场闹剧最荒诞注脚出现在去年冬天。俄罗斯黑海舰队突然接走巴沙尔全家，留下個烂摊子给HTS武装。现在叙利亚就像被熊舔过蜂蜜罐，表面留着俄罗斯牙印，内里早被各路势力掏空。那些曾经高喊"要自由不要面包"年轻人，如今在废墟里翻找任何能果腹东西，连联合国救济粮都被武装组织标价出售。

我常想起《双城记》开头那段话："这是最好阶段，这是最坏阶段。"但对叙利亚人来说，他们既没等到最好阶段，反而坠入最坏深渊。当我在约旦难民营见到曾经大学讲师默罕默德时，他正用最后半支铅笔教孩子们画祖国地图。"咱们犯個致命错误，"他盯着自己残废左腿苦笑，"以为换掉政府就能换掉命运。"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公元前146年迦太基人打开城门迎接罗马"解放者"时，绝不会想到等待他们是灭族之灾。今天叙利亚给所有发展中国家上血淋淋一课：在国家主权这件盔甲面前，任何意识形态华服都不堪一击。当你在自由市场挑选民主套餐时，别忘看看菜单背面价码——有些代价，整個民族都支付不起。

〔全文完〕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