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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谁的等待恰逢花开24
从医院产检回来,我和沈复的白月光同时被困在电梯里。
沈复赶到时,我因为惊吓过度,白色运动裤已经被鲜血染红。
「安安,你还好吗?」
听到他的声音,我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我摸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忍着痛意对他说:「沈复,我的肚子好痛,孩子……」
沈复闻言连忙打断我:「别怕,我在。」
「沈复。」
就在沈复忙着安抚我时,我身旁的女生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我抬头望去,就看到她直愣愣地盯着沈复看,眼眸水光潋滟。
看到这两人深情对视的样子,我的心不由得一沉。
这是我第一次在沈复眼里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遗憾、有爱意。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她是谁?
猛烈的痛感再次袭来,我咬紧牙关,无力地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只希望他能坚强点。
这时,女生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地对沈复说:「沈复,我好难受。」
「不过我真高兴还能再见你一面,这样我也死而无憾了。」她笑得一脸满足。
「静安。」沈复喃喃出声。
许是想到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但他眼里的心疼太明显了,明显到我想忽视都不行。
静安?陈静安。
原来她就是沈复那个不告而别的初恋。
之前听沈复的堂妹说过,沈复有个很喜欢的人。
因为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女生在他们订婚当天,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
后来,沈复用了六年时间才从伤痛里走出来。
之后,他遇到我,和我求婚,和我结婚,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可是她的突然出现,让我觉得我在沈复心里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因为出口太小,救援人员表示只能先救孕妇出来。
「可是这里面也有一个心脏病患者,我担心她快撑不下去了。」沈复看着脸色苍白的陈静安,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见救援人员没反应,连忙转头问我:「舒安,你现在还好吗?还撑得住吗?」
沈复这一番骚操作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他的心已经偏向了陈静安。
场面尴尬下来。
陈静安低着头不说话,大家转头看向我。
「麻烦先救我,我的孩子快坚持不住了。」
孩子和求生本能让我做不到所谓的谦让,我不想死,也不想当圣母,我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沈复眉头皱得厉害。
看得出来,他此刻陷入了两难。
「沈复,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孩子重要。」陈静安自嘲地笑了笑。
沈复闻言沉沉地闭上了眼,哑着声音请求道:「麻烦尽快救出我妻子。」
等睁开眼,他看我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随后他一脸愧疚地看向陈静安,似乎在自责自己舍弃了她。
「安安,对不起。」
这个称呼一出,我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以前我很喜欢沈复这么叫我,可如今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初恋叫静安,我就想哭,夜深人静时,他深情呼唤的人到底是谁?
陈静安摇摇头,朝他扬起一抹极虚弱的笑容。
「沈复,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很多了,你妻子和孩子比较重要。」
此刻在沈复眼里,跟善解人意的陈静安相比,我就显得自私很多。
陈静安蜷着身体,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沈复眼眶红得厉害,就一整个死了爱人的模样。
一把我救上来,医护人员就连忙把我抬上担架,查看情况。
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有沈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给陈静安加油打气。
「沈复。」
我叫了几声,他才听到我的声音。
「舒安,你没事吧!」
我本想宽慰他,但想到刚才的情况,我话锋一转,忍着哭腔对他说:「肚子好痛,沈复,我好怕我们的孩子有不测。」
他轻叹一声,心不在焉地把我搂在怀里。
「别多想,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他边安慰我边望向电梯处。
眼见陈静安被救上来,沈复想过去,不料被我紧紧抓住。
「沈复,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嗯,我会陪着你。」他说着好听的话,却绝情地掰开我的手,毅然决然地朝陈静安走去。
「静安,你怎么样?」他颤抖着抓住陈静安的手,大吼着叫医生过去查看。
陈静安见此,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到沈复怀里,抽抽搭搭地说:「沈复,我好害怕,在里面的时候,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好像听到了心被撕裂的声音。
原来这个称呼真的不属于我。
「胎儿心跳突然出现异常,马上送孕妇去医院。」我任由救援人员把我抬上救护车。
躺在担架上,我看着还在互诉衷情的两人,渐渐失去意识。
医院走廊里,恢复清醒的我听到他们要做剖腹手术,拼尽全力抓住医生的手,哑着声音说:「如果手术过程中出现危险,麻烦保我。」
孩子,对不起。
我不配做你的妈妈。
这场手术,用了将近八个小时才把我们娘俩从鬼门关拉回来。
等我醒来时,孩子已经出生,是个男孩,三斤六两,已经被送去保温箱温养。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我抬头望去,就看到一脸憔悴的沈复。
「安安,伤口还疼吗?」
听到这个称呼,我只觉得恶心,他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后,除了孩子,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我缓缓抬起眼,不答反问:「她是谁?」
沈复听到我咄咄逼人的语气,眉头一皱,声音冷淡下来,「舒安,你别太敏感了。」
「沈复,我不是傻子,出事时,你对她满脸的担心和牵挂,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强忍泪水,平静地控诉他:「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因为别人抛弃了我和孩子。」
六年了,我以为我很幸福,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永远比不上陈静安。
沈复见我哭了,不由得有些后悔,他连连跟我保证:「安安,对不起,往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静安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我真的没办法视而不见。」
我推开他:「别这么叫我,晦气。」
见推不动,我忍无可忍,直接朝他肩膀狠狠咬去,只听闷哼一声,直至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沈复怕刺激到我,从而引发血崩,只能离开。
而这一天,我再没看到他的身影。
沈复的父母还在外地,没办法赶回来,所有事情都需要我自己去做。
晚上十一点,待在保温箱的孩子突然惊厥抽搐,保温室乱作一团。
被抢救回来后,医生对守在手术室门口的我说:孩子早产,呼吸也不顺畅,可能……」
她没说完,但我能猜到,这个孩子恐怕很难活下来。
我再也绷不住,哭着抓住医生的手,哽咽地说:「医生,你救救他好不好?无论需要多少医药费,我都能接受。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我只有他了,我求求你们救救他。」
我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来到放着孩子的保温箱面前。
这个孩子真的太小了,小到我害怕他今晚就挺不过去。
我的手隔着玻璃和他碰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给彼此带来勇气。
「宝宝,加油啊!不要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孩子的爸爸呢!你刚做完手术,是不能下床的。」陪在我身边的护士突然问我。
我擦掉眼泪,悠悠道:「死了。」
这一晚,我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几乎不敢闭眼,深怕一醒来就听到孩子的噩耗。
第二天,天光大亮,孩子的呼吸渐渐顺畅。
看着小崽子安然睡过去的模样,我双手掩面,哭得泣不成声。
知道能进食后,我披上外套,自己乘电梯,去医院食堂买午饭。
我一出现在食堂里,大家的眼神都若有若无地向我投来,毕竟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酸。
「闺女,你家里人呢?这些都是没营养的,坐月子喝鸡汤最好了。」排在我后面的阿姨忍不住提醒我。
「妈。」许是意识到我的尴尬,一个正拿着手机打王者的孕妇连忙打断她。
老人讪讪闭嘴后,孕妇一脸歉疚地跟我解释:「我妈就是嘴碎了点,她没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摇摇头,淡笑不语。
看着这对在斗嘴的母女,我想到了我妈。
如果她知道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该有多心疼。
回来路上,经过护士站时,我意外听到几个人在聊天。
「哎,病房 801 的那个孕妇是真的可怜,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刚生下来的孩子又像猫崽一样,奶都喝不下去,我都怕活不……」
「不许胡说。」一旁的护士长连忙呵斥她。
实习小护士撇撇嘴,嘟囔着说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我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她们都离开后,才抬脚离开。
下午两点,沈复终于出现,手里还拿着饭,袋子上的 logo 是我和他经常去的那家私厨。
「饿坏了吧!知道你可以进食后,我特地开车去买,还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他边说边拿出来。
见他还要邀功,我冷声打断他:「你去看过孩子了吗?」
沈复一时无言。
过了十几秒,他才笑着说:「等你吃完饭,我就去看。」
我推开他递过来的筷子:「拿走,我已经吃过了,等你给我带饭,我估计要饿死。
「也是,你估计巴不得我死,我死了,好给你那白月光腾地方,不过看她那样,还有精力陪你吗?」我轻扯嘴角,毫不留情地嘲讽他。
沈复听到我说陈静安,脸色瞬间变了。
他觉得我在胡搅蛮缠,烦躁地解开西装扣,松了松领带。
「周舒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我拿起他带来的水果,直接朝他扔去:「不可理喻?刀没割在你身上,你当然不觉得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昨晚差点撑不下去,我一整夜守在走廊里,深怕他有不测。」
「我问你,那时候你在干嘛?」
「我猜猜,你估计守在你那白月光身边,对她嘘寒问暖吧!沈复,你到底是谁老公?」
此话一出,沈复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看他这样,我基本确定自己猜对了。
他咳嗽一声,连忙解释:「昨天静安的情况实在太惊险,她险些死在手术台上,所以我一时没顾上你和孩子。」
他越说越心虚:「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舒安,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去找医生,询问孩子的情况。」
沈复的存在可有可无,这几天,他总是被打来的电话叫走。
照顾我的时间两个小时都不够。
我养了两天身子,没等来沈复爸妈的出现,反而等来了一年多没见的林叔。
他风尘仆仆,鞋上还有泥巴,一看就是连夜赶过来的。
「我们安安辛苦了。」
他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泣不成声。
这两天我能隐约感觉到,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还动不动掉眼泪。
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都能让我崩溃。
如今林叔来了,我也不用时时担心那保温箱的小崽子了。
原来一个人带孩子,是这么的难。
「安安,沈复人呢?」来半天的林叔一直没看到沈复的身影,忍不住询问。
「估计死了吧!」
我望着窗外枯黄的树叶,面无表情地回答。
林叔是我的继父。
作为遗腹子,我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是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的。
遇到沈复那年,我收到了我妈和林叔要结婚的消息。
作为女儿,我很高兴她找到了可以相依相伴的那个人,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彼此喜欢的。
可厄运就是专挑苦难人,她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意外被查出已经是胃癌晚期。
那时候,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她总是催着我和沈复结婚,想没有遗憾地离开。
我妈是在我和沈复结婚不久后走的,我赶到老家的时候,她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
那时候我才明白,她和林叔为什么死活要待在老家。
我妈走后,怕睹物伤人,我连过年都不敢回去。
那套老房子里,只有林叔还在守着记忆过日子。
小崽子的情况忽好忽坏,我看着他全身被插上仪器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割。
沈复还是很「忙」,他每次只出现十几分钟,就又匆匆离开。
这天,我正喝着林叔带来的老母鸡汤,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艰难起身,开门一看,正好看到林叔给了沈复重重的一拳。
他揪着沈复的衣服,恶狠狠地说:「你个混蛋,我们安安都这样了,你居然敢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
「林叔,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静安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沈复忍不住反驳。
林叔闻言更气了:「老子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烂虫。」
我站在门口,等沈复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阻止。
病房里,林叔问我沈复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意外撞见他推着轮椅,和一个女人在公园悠闲地散步,两人的举止看起来很亲密,我都没眼看。
「我来后就感觉你俩有问题,但看你身体太弱,还是没敢问。」
他见我不说话,急了。
「安安,你说句实话行不行,你想让林叔担心死吗?你妈临走前,我答应会看顾你,可如今看到你这样,我还有什么脸去找你妈。」
他责备的语气像极了我妈。
我刚想出声,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压住喉咙的不适感,我一字一句地跟他说:「林叔,我想和沈复离婚。」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沈复的声音:「我不同意。」
没人搭理他,沈复慌了,连忙让林叔帮忙劝劝我。
「叔,这对孩子不公平,他需要爸爸,况且我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安安的事,是安安太敏感了,你们一竿子把我打死,这对我也不公平。」
林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直把沈复吓得后退一步。
见沈复不再出声,他转头摸了摸我的头,笑呵呵地说:「好,我闺女想离,咱就离。」
「谢谢林叔。」我眨眨眼,努力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沈复不相信我就这样放弃了他,红着眼说:「安安,你别这样。」
我无动于衷,语气冷淡:「现在可以去申请离婚登记,等过了三十天冷静期后,我们离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孩子归我,你和你的白月光爱怎么纠缠怎么纠缠,别来恶心我。」
沈复不想离婚,只说让我冷静一下,就离开了。
「闺女,别怕,林叔在。」林叔怕我想不开,连忙安慰我。
「叔,你能帮我个忙吗?帮我拍些沈复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越亲密越好。」
这个婚,我离定了。
沈复爸妈赶到医院后,知道沈复还在和陈静安纠缠不清,恨不得把他赶出家门。
沈母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我:「孩子,你离婚的话会很辛苦的,你放心,我们会教训那臭小子的,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不搭腔。
这样的婚姻,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忘不掉旧情人,我对自己孤身在医院强撑的日子耿耿于怀,这是一局死棋。
唯有破釜沉舟,方能自救。
作为高知家庭,沈父沈母还是很明事理的,他们见我执意要离婚,到底没再强迫我原谅沈复。
沈母是个好婆婆,这些日子,她尽心尽力地伺候我坐月子。
因为挂念孙子,她总是两点一线地来回奔波。
小崽子是救回来了,可因为太瘦小,还需要长时间待在保温箱里。
沈母每次去看,都是红着眼眶回来的。
「妈,谢谢您,也请您谅解我的坚持。」
沈母叹了口气,连说家门不幸。
「我和你爸自小就沈复一个孩子,本以为他就优柔寡断了些,却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拎不清。
「那个陈静安也是,既然一开始就放弃了,就不要再回来纠缠,难道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才满意。」
其实陈静安的纠缠倒是没怎么恶心到我,真正让我恶心的是沈复的放不下。
既然心没腾干净,就不该祸害无辜的人。
眼见我出院的日子就要来临,陈静安突然出现,还说想和我聊聊。
「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直把我弄得糊涂起来。
「陈小姐,我和你不熟,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话,难不成你想让我可怜你,把沈复还给你。」
「那你拿走吧!不送。」我无所谓地摆摆手。
陈静安苦涩一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我能看出,沈复这段时间真的很难过,他很爱你。
「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关系,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他一眼,想让他陪陪我,仅此而已。
「如果你不原谅他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周舒安,沈复真的是无辜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我害怕他会永远忘记我,才会一步步试探他的耐心,制造和他重逢的机会。」
陈静安几句话,就把所有的错归在自己身上,还连带着道德绑架。
白月光为心爱之人挽留妻子,这发展真扯。
活着的白月光都这样了,那死去的白月光杀伤力不是更强。
我是有多缺心眼,才会听她的话,去原谅沈复。
「抱歉啊!我这个人从来不收别人不要的垃 圾。」
陈静安闻言低下头,失落地说:「周舒安,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羡慕你是他的妻子,羡慕你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羡慕你能和他白头偕老,更羡慕……」
我再也听不下去,连忙打断她:「等等,既然这么羡慕,那等我和他离婚了,你们就去登记吧!我提前在这祝你们早生贵子、情比金坚。」
她听到我这么说,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离开了。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我打开窗户,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微微舒了口气。
晚上,我正在吃饭,沈复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质问我到底对陈静安做了什么。
「静安从你这回去后,不吃不喝,还情绪激动地赶我离开,她都快死了,你为什么还是揪着不放。
「难道你非要她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
我忍无可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巴掌声响彻房间,沈复的脸渐渐红肿起来。
「马上去诉讼离婚,老娘等不了了,多和你待一会,我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弄死你。」
沈复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锢住我的手,恶语相向:「周舒安,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要知道,我的安安要是没事,就没你的事了。」
「嗤,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既然这么相爱,那你们这对狗 男 女锁死吧!别出来祸害人,好走不送。」
理智回归,沈复意识到自己说了混账话,懊恼地扇了自己的嘴巴,还妄图抓住我的手。
「别动手动脚,我嫌脏。」
他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林叔赶出去了。
三十天冷静期很快过去。
就在我忙着准备资料离婚时,沈复表示自己不会放弃小崽子,他动用朋友关系,非闹着要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
因为私心,沈父沈母不吭声,摆明也想要孙子。
他们逼得我不得不打官司。
法庭上,我拿出沈复和陈静安一堆暧昧的照片,两人相视一笑,互相咬耳朵,两人的头还靠在一起,面带笑容地看着同一部手机,那样子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这是角度问题,我和陈静安根本就没关系,她是心脏病患者,作为朋友,我去看她没有毛病。」
沈复还在强词夺理,但没人理他,大家都是明眼人,两人那若有若无的暧昧呼之欲出。
随后我调出住院的时间线,清晰地指出沈复对我这个妻子和孩子不闻不问,他很长时间都待在陈静安那里,逗她开心,陪她解忧。
沈复渣得尽人皆知。
本来民法典就规定,对于不满两周岁的孩子,原则上直接判给母亲,更何况沈复是过错方。
这场官司,沈复输得一败涂地。
小崽子的抚养权彻底归我这个母亲,沈复需要每个月支付五千元的抚养费,而我也分到了他一半的财产。
我和沈复终于离婚,我也成了单身富婆。
走出法庭,沈母跑过来拦住我,塞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和一本房产证。
她眼睛里满是血丝,可见这两天也过得很煎熬。
「孩子,你别怪我们,我和你爸只是舍不得孙子,银行卡里面有两百万,房子是市中心的,这是我们给你和孩子的补偿,你不要拒绝,如果没钱了,就和我们老两口说。」
「伯母,我替宝宝谢谢你。」
当初我妈对沈复这么满意,就是因为他父母明事理,老两口三观都正。
「舒安,是我辜负你了。」沈复胡子拉碴地来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内疚。
「我不接受你所谓的道歉,我们就这样吧!再见。」
我摆摆手,和林叔走出法院。
为了保险起见,小崽子还在医院保温箱里养着。
我想着等他彻底稳定下来,就带他回去看看我妈。
就在我忙着规划以后的人生时,沈母打来电话,说陈静安呼吸衰竭得很厉害,恐怕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她是沈复的孽缘,六年前,她一声不吭地离开,害得沈复险些活不下去,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又突然出现,害得沈复妻离子散。」沈母忍不住跟我发牢骚。
我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一句,完全把自己从这段狗血三角恋中摘出来。
听说沈复正陪在她身边,两人还偷偷溜出医院,去找以前在一起的回忆。
陈静安是在沈复怀里走的,穿着洁白的公主裙,亦如初见沈复的那一天。
斯人已逝,她到底如愿以偿了,就是不知道沈复会不会怨她。
与父母决裂,妻离子散,成为孤家寡人,这代价有点大。
小崽子出院这天,沈父沈母也来了,他们给孩子戴上了保平安的暖玉。
「来,我们南南给外公抱抱好不好。」见林叔一脸羡慕地看着沈父抱小崽子,我边说边把孩子递给林叔。
听到这个称呼,林叔一惊,然后大喜,怕有汗手滑,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才紧张地接过孩子。
「你们看,他朝我笑了。」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我鼻子一酸,其实我早就该这么叫他了。
小崽子虽然没有爸爸的爱,但爷爷奶奶、外公都这么爱他,我想,他会理解我的。
临出发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沈复一身酒气地出现在我面前。
「安安,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你,只是你太倔强、太敏感,直接就给我判了死刑。
「安安,我能看看孩子吗?」
「不能,滚。」我不愿和他纠缠,连忙抱着小崽子离开,深怕这贱男人发酒疯。
第二天,航班很快抵达榕城。
看着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对于街坊邻居有意无意的询问,我没有多说,只说想我妈了,想带孩子回来看看她。
回来后,我没想再走,就一心想在这里开个民宿,想给林叔养老。
时间匆匆而过,小崽子很快就五岁了。
沈父沈母每年都来这里看他,也顺带过来散散心,享受一下悠闲时光。
民宿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起码每个月能赚点钱,我和周图南衣食无忧。
小崽子跟我一个姓,叫周图南,小名南南。
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我直接跟他说沈复去天堂了。
「小安,你真的不打算再原谅沈复了吗?这五年来,他努力工作,也不再做任何出格的事,心里只有你和南南,他真的知道错了。」
沈母见我面无表情,硬着头皮说:「况且孩子太小,成长道路上也需要爸爸,你不能不为他考虑,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何不再勇敢一回。」
儿子再浑,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他们可以原谅沈复,但我不能。
他真的不配。
看着在招猫逗狗的小崽子,我半点没看出他需要爸爸的意思。
我没回应,笑着转移话题:「南南,带你爷爷奶奶四处逛逛。」
「好。」他身旁跟着大狗可乐,一人一狗,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晚上,崽子捧着牛奶盒问我:「妈妈,我爸爸是个怎么样的人?」
唉,他们到底还是影响到孩子了。
我思考一番,蹲下来,认真地跟他说:「是一个不太好的人,就像妈妈看的那个电视剧渣男一样。」
「哦,懂了。」
他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又接着问:「妈妈,我不是小渣男对不对?」
「不是,你是小天使。」我好笑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险些活不下去的小崽子,如今会这么活泼好动。
沈复爸妈离开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偶尔会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我,但等我转头望去,又什么都没发现。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周,直到我意外发现小崽子手里昂贵的乐高,我才从他口中推测出沈复的存在。
这贱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气上心头,我拨通了那个已经被拉黑很久的电话号码。
「舒安。」沈复的语气里满是讨好。
「沈复,你怎么可以这么恶心,现如今白月光走了,你又想起我这抹蚊子血,你到底要不要脸。」
「不是这样的,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和孩子过得好不好。」
「不需要。」
「舒安,我错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着她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就没忍心拒绝她,我真的没想到你那时候会这么难,真的对不起。」
沈复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不想听他在这忏悔,这货就是个依托答辩。
「别在这跟我说这些废话,离我儿子远点,我怕你会带坏他,我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要是因为你出现问题,我饶不了你。」
警告一番后,我挂断电话,又把他拉黑了。
沈复离开这天,他打来电话,说想见小崽子一面。
「舒安,见过这次面后,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们,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仅仅一面就换来清净,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拒绝吧!」
虽然不想答应,但比起一时的难受,我更想安安稳稳地过完未来的人生,一个没有沈复存在的人生。
见面地点选在机场。
时隔五年再见沈复,他脸色苍白,就像个行尸走肉。
他一看到小崽子,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我能抱抱你吗?」
周图南见我点头,噘嘴答应。
「只能抱一小会儿,你身上有味道,跟村里的王大爷一样,一点都不好闻。」
沈复听到他这么说,讪讪一笑。
靠近后,我闻到了沈复身上浓郁的酒臭味,也难怪这小家伙这么排斥。
「既然已经见过,那我就不送了,祝你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我牵着小崽子的手,慢悠悠地走出机场。
至于身后的沈复,从此就是陌路人。
再次听到沈复的消息,是在半年后,他因为生病命不久矣了。
听沈母说,沈复得了尿毒症。
因为长期酗酒,导致病情直转而下,等医生发现的时候,已经药石无医了。
没有肾源,沈复只能等死。
「小安,沈复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我求求你,你就回来看看他吧!做母亲的,我只希望他能开心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挂断电话后,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你觉得我该去看沈复吗?听南南奶奶说,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我不想去,但也要顾念一下沈父沈母,毕竟他们是真心疼爱小崽子的。
「去吧!看在老人的面子,也正好全了南南和他的父子之情,毕竟往后就真的没羁绊了。」
林叔想跟我一起去,但是我拒绝了。
因为我妈和我,他已经劳累了半辈子,这点小事就不要恶心他了。
一到出站口,我就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沈父沈母,他们敷衍地抱了抱小崽子,就哭着说沈复一直在等我们。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
病房里,沈复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一脸病态,哪里还有以前精神奕奕的模样。
「你来了。」不想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我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四处张望。
以前那般不在乎,现在又表现得这么深情,这沈复还真是搞笑。
沈母带着孩子出去后,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他才出声:「舒安。」
「沈复,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之所以来这里,全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
「我如今带周图南过来,也不过是想全了你们那稀薄的父子之情,等你死后,你和他就再无干系了。」
此话一出,沈复的脸瞬间灰败下来。
「舒安,我在你心里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他见我一直不回答,眼里的光在慢慢熄灭。
「没有了。」
沈复死了,于下午三点三十五分离开了人世。
沈母扑在病床上大哭,沈父也悄悄红了眼眶,整个病房乱作一团。
走出医院大门,小崽子一脸懵懂地问我:「妈妈,他是谁?」
我看着红霞满天的天空,认真回答他:「一个做错事的人,一个执迷不悟的人。
「崽崽,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善良、勇敢、洒脱、敢爱敢恨,不要跟他一样别扭。」
小孩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见我神色这么认真,还是乖巧地答应下来。
「走吧!我们回家。」
落日余晖下,一大一小手牵着手离开。
沈复番外
沈复含恨而终后,意外重生了。
他重生在周舒安出事那天。
重来一世的沈复看着如前世一般捂着心口的陈静安,一脸复杂。
「沈复,我好难受。」
他没搭腔,反而一脸担忧地看着周舒安,深怕她有不测。
「安安,放轻松,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在沈复的安慰下,周舒安很快冷静下来。
这一次,沈复没再搭理陈静安,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就满心满眼地盯着周舒安看。
这一次,他只想好好珍惜她,不会再让自己落得跟前世一样妻离子散的下场。
没有了沈复的磨磨唧唧,这次的救援比上次还迅速,等陈静安被救出来,已经不见沈复的身影。
她终于明白,他喜欢上了别人,他真的不爱自己了。
救护车上,沈复亲了亲周舒安的额头,笑得一脸满足。
「安安,我真开心你还愿意理我。」
「傻子,你又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不理你。」
沈复想到周舒安上辈子的绝情,紧张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嘶,沈复,你弄疼我了。」
「安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周舒安越看越觉得沈复不对劲,如今的沈复患得患失,那里还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复,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复心里咯噔一下,怕周舒安真的发现异常,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动声色地坦白:
「安安,刚才和你一同困在电梯里的女生,是我的前女友陈静安,也就是我堂妹说的那个逃婚对象。」
他见周舒安不说话,又想起前世的场景,吓得郑重发誓:「安安,我现在只喜欢你一个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旧情难忘。」
周舒安还是不说话,沈复越来越慌。
过了很久,她才扑哧一笑,眉眼弯弯地看着沈复,直把他看呆了。
上辈子有多少年?他再没见到这个笑容了。
「但我看她好像对你旧情难忘啊!」
周舒安不是傻子,那个女生莫名其妙的眼神让她明白,这两人有一段曲折的感情故事。
「可是我现在只喜欢你。」重活一世,沈复无比清楚周舒安需要什么。
孕妇本就容易敏感,要不是他伤透了她的心,她又怎会这么绝情。
所以他现在不会吝惜他对她的爱。
「沈复,以前你一句简简单单的情话都憋不出来,现在倒是油嘴滑舌了。」
「我觉得还好吧!」
时间在笑闹中过去。
到医院后,因为情绪稳定,周舒安倒是没有出现早产的情况。
看着躺在床上啃苹果的周舒安。
沈复终于确定,这一世终于不一样了。
他和她,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但沈复还是不放心,硬逼着周舒安在医院多住了一个星期。
住院期间,他们去公园散步的时候,意外碰见了陈静安。
她惨白着脸,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沈复,我们能聊聊吗?」
沈复不敢乱答应,他实在怕这辈子发生变故。
最后还是周舒安发话了:「去吧!好多事都该有始有终,我不会乱吃飞醋的。」
陈静安坐在公园石椅上,开始感怀伤秋。
「沈复,对不起,当初是我任性了,害你们空欢喜一场。」
沈复摇摇头,说自己现在很幸福,也早已把以前的是是非非都忘了。
看到不远处的身影,他笑得一脸满足。
「静安,好好保重身体,我妻子有点累,要先回去了。」他说完就大步朝周舒安走去。
陈静安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轻咬贝唇,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舒安生产的日子。
如前世一般,周舒安生下了一个男孩,哭的时候声音洪亮,整个一大胖小子,完全不像前世那般瘦小。
病房里,沈复看着正在沉睡的一大一小,喜极而泣。
无数个深夜,他都从梦中惊醒,深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
好在,这一切都是真的。
见周舒安的胳膊露出来,他刚想帮她盖好被子,就听到周舒安冷漠的声音传来:「别碰我,脏。」
沈复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跌倒在地。
恍惚间,时空转换,躺在病床上的沈复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周舒安,苦笑一声。
临死之际,她竟然连一个美梦都不让自己做。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