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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史笔记173 :美第奇家族如何实现“新钱”对“古老血统”购买
常思勇


1、进入15世纪,随着文字和货币的日渐普及,国王的统治技术得到了极大提高,再加上长期肆虐的黑死病沉重打击了贵族阶层,欧洲的总趋势就是王权与金钱媾和。以前血统就是一切,现在钱则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2、商人阶层的崛起改变了欧洲旧有的政治权力逻辑。商人通过提供财政支持,获得了国王的信任和政治参与机会。国王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愿意与商人合作,削弱贵族的影响力。这种合作关系使得商人逐渐进入权力中心,参与国家决策。


3、这在法国体现为三级会议的设立,这在英国体现为下议院开始发挥重要作用,这在佛兰德地区体现为行会自治的公社成为地方治理的重要形式,商人和手工业者通过行会组织起来,形成自治的城市共同体,这在德意志体现为汉莎同盟的建立。


4、在这个进程中,意大利因为国王的缺场,众多小邦国林立的意大利既有君主专政的割据政体,也有像威尼斯、佛罗伦萨这样的城市自治的共和政体。15世纪早期,哥伦布还没开始大航海,亚欧大陆的商品想要进行交易,就得经过漫长而复杂的路途,而佛罗伦萨正是其中重要的一站。


5、当时的佛罗伦萨靠着商人变得越来越繁荣,又没有专制的君主,所以商人地位就高了起来。只有做大买卖的商人才值得受人瞩目和尊重,甚至有人说:“不经商的佛罗伦萨人,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美第奇家族就是当时的佛罗伦萨做大买卖的商人之一。


6、乔瓦尼·美第奇是美第奇家族的奠基人,出生于1360年,家境贫困,因为父亲早逝,他从小就立志通过经商致富。 1406年,佛罗伦萨获得了一个地中海出海口,乔瓦尼抓住这个机会,发展羊毛加工业,积累了财富。


7、让乔瓦尼真正发大财的,是一次赌博式的投机。当时有个叫科萨的那不勒斯人,想要去罗马竞选教皇。不过,他虽然出身贵族,可一直在当海盗,出了名的放荡不羁爱自由,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是寻找刺激,根本不认真。这时候,只有乔瓦尼觉得科萨奇货可居,还拿出了一万金币资助他。


8、但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科萨在1410年真的当选了教皇,成为了约翰二十三世。乔瓦尼也得到了回报,他成为了教皇的财务代理人,帮整个教廷打理钱财,不但收获了巨额利润,顺便还把自家的银行开遍了欧洲。就这样,没用几年时间,美第奇银行就成了全欧洲最能赚钱的家族产业。


9、家族企业的致命问题是继承人的能力问题。如果继承人不具备足够的能力,企业可能会面临失败的风险。然而,美第奇家族的乔瓦尼有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儿子科西莫,正是由于科西莫的出色经营,美第奇银行成为了欧洲绝无仅有的庞大的金融机构,分行遍布欧洲主要城市,美第奇家族的名字也成为了信誉的象征。


10、尽管科西莫·美第奇最初并无政治野心,他希望像父亲一样做个低调的银行家。然而,由于家族的影响力不断扩大,他被卷入了政治斗争。佛罗伦萨的阿尔比奇家族试图通过指控科西莫阴谋推翻政府来削弱美第奇家族的势力,导致科西莫被判处十年流放。


11、科西莫被流放后,佛罗伦萨政府发现失去美第奇银行的支持后财政困难,加上对米兰战争的失败,民众对政府的不满加剧。在教皇和民意的支持下,科西莫的流放判决被取消,他得以回归佛罗伦萨,并受到民众的热烈欢迎。


12、回归后的科西莫意识到无法避免政治参与,便顺势成为佛罗伦萨的“僭主”。他没有担任正式的政府职务,但所有重要决策都需经过他的同意。他的家成为了政治中心,各国使节和官员都前来拜访他。科西莫被尊称为“国父”。


13、伟大的“国父”科西莫饱受痛风的折磨,而他的儿子皮耶罗也一样,皮耶罗在掌管家族不到5年之后就去世了。这样,1469年科西莫的孙子洛伦佐•美第奇登场,他获得了美第奇家族全部的金钱和权力,带领美第奇家族走进了全盛时期。


14、这时候的洛伦佐才刚满20岁。他虽然年轻,却极富政治天赋,继承家族之初就成就显赫。不幸的是,这个时期的教皇西克图斯四世正在竭力强化教廷权威走中央集权路线,不仅要让自己家族的子侄当上枢机主教,还要给他们封地,要让他们掌握世俗权力。


15、当时西克图斯四世看中了一个叫伊莫拉的地方,打算用4万弗洛林买下来交给自己的一个侄子,所以他命令洛伦佐帮他筹钱。伊莫拉具有很高的军事价值,对佛罗伦萨的北部扩张构成威胁,洛伦佐拒绝了这一要求,双方矛盾因而激化。


16、1478年,教皇西克图斯四世授意一群反对者在佛罗伦萨大教堂的复活节弥撒期间发动袭击,以暗杀洛伦佐及其弟弟朱利亚诺。这个事件后来被称为“巴尔托洛梅奥阴谋”。朱利亚诺不幸身亡,而洛伦佐受伤后设法逃脱并藏身于教堂内。


17、随后,洛伦佐成功地挫败了教皇的阴谋,1480年,洛伦佐甚至有能力改变了佛罗伦萨的宪制,他废除了抽签制,代之以一个70人的委员会,财政委员会、外交委员会这些掌握实权的机构都从这70人中产生。洛伦佐躲在后面通过控制这70人委员会的人选而成为佛罗伦萨实际的僭主。


18、在当时的情况下,商人出身的美第奇家族要想把经济和文化优势转化为政治权力,还必须通过教会这条渠道。深有感触的洛伦佐知道在法国获得神职比意大利更容易,在他的预先安排之下,他的儿子乔瓦尼8岁就接受了削发礼,法国国王亲自推荐乔瓦尼进入修道院,还让他担任了20多个重要职务,包括很多修道院的院长。


19、1484年西克图斯四世于撒手人寰,英诺森八世继位,洛伦佐立即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把女儿嫁给了英诺森八世的儿子,并送上了巨额丰厚的陪嫁,尽管当时美第奇家族的生意已大不如从前。但为了拉近与教皇的关系,洛伦佐是全力以赴了,不惜挪用公款和占用亲属信托的财产。


20、这个策略很快就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洛伦佐在把长子培养成佛罗伦萨僭主的同时,小儿子乔瓦尼在1489年被任命为枢机主教。1513年,他的乔瓦尼成功当选教皇,这就是利奥十世。教皇是有权封爵的,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21、利奥十世上任后立即就封他的侄子洛伦佐二世为乌尔比诺公爵,美第奇家族实现了从商人变成贵族的阶层迁越。到了美第奇家族的第二位教皇克莱芒七世,他再把洛伦佐二世的女儿凯瑟琳嫁给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次子亨利,嫁给王室次子,这已经是美第奇家族能攀上的最高枝了。


22、如果没有乌尔比诺公爵这个头衔,仅仅以家族非常有钱,是根本不可能实现和王室之间的联姻。所以一定要看到美第奇家族发迹的路径,就是先成为文化旗手,再拿下教皇宝座,然后才迈入顶级贵族的行列。


23、凯瑟琳的运气非常好,她嫁的是次子亨利,但是亨利的哥哥在一次剧烈运动后,喝了一碗凉水,暴毙而亡,这样凯瑟琳竟然就成了法国王后、王太后,开启了美第奇家族统治法国的时代。


24、到了19世纪,出现了不计其数的缩小版美第奇,也就是布尔乔亚倒贴巨额嫁妆把女儿嫁给没落贵族,俗称“买蓝血”,因为据传说贵族的血是蓝色的。但是这是19世纪的时候,在16世纪的时候,买蓝血的通道还没打开,有钱人无法实现阶层迁越,这就导致了身份焦虑,这个身份焦虑就催生了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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