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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梳梳出他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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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自青石巷尾漫上来时,柳娘正对着菱花镜梳头。

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乌发垂落如瀑,只是那梳齿划过发梢时,总发出沙沙的异响,像是枯叶擦过墓碑。

这把骨梳是前日从西市淘来的。

柳娘记得清楚,那日暴雨初歇,青石板缝里还渗着血水似的泥浆。

货郎的扁担两头悬着竹篾笼子,里头堆满脂粉钗环,唯有这把骨梳泛着青白的光,像是从死人指骨里长出来的。

货郎说这是前朝宫嫔的陪葬,梳柄还嵌着半片朱砂符咒。

“姑娘生得俊,该配把好梳子。”货郎咧开嘴笑,缺了半颗的门牙里漏出阴恻恻的风。

柳娘鬼使神差地摸出三枚铜钱,指尖触到骨梳的刹那,忽然打了个寒颤——那梳齿竟是温的,仿佛刚从活人身上取下。

此刻柳娘的手又发起抖来。

镜中青丝忽地绞作一团,分明是自己的头发,梳齿间却缠着几缕银丝。

她猛地抽回骨梳,梳齿上赫然挂着半截灰白的长发,在烛火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窗外忽起夜风,吹得窗纸簌簌作响,檐角铁马叮当乱撞,倒像是有人在敲叩门环。

“谁?”柳娘攥紧骨梳,指甲几乎掐进骨缝。

回答她的是更猛烈的风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女子在哭,又像是野猫在叫春。

她想起巷尾王婆说的鬼话:夜半梳头见白发,是替死鬼在寻替身。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封时,柳娘听见门闩“咔嗒”轻响。

老旧的木门吱呀着裂开条缝,冷风裹着细雪扑进来,冻得她喉头发紧。

门外空无一人,唯有青石板上留着两行湿漉漉的脚印,蜿蜒着通向巷尾荒废的义庄。

次日清晨,柳娘在井台边撞见卖豆腐的张婆。

老妪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珠在她发间逡巡:“柳家娘子这头发……怎的泛着青?”柳娘心头一跳,摸出骨梳时,梳齿上又缠着几缕银丝。

张婆的脸色霎时惨白,手中木桶“咣当”坠地,溅起的水花里浮着张皱巴巴的黄符。

“这是招魂梳啊!”老妪的声音打着颤,“三十年前李家媳妇就是被这东西勾了魂去,再找到时,头皮上插着七根骨针……”她突然噤了声,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柳娘手腕,“今夜子时,你若听见有人唤你名姓,千万莫要答应!”

是夜月黑风高,柳娘将骨梳压在妆奁最底层,却听见窗棂传来细碎的叩击声。

起初像是雨打芭蕉,渐渐化作女子指尖叩窗的轻响。

她用棉被裹住头,那声音却顺着耳道钻进来,一声声唤着“柳娘”。

更鼓敲到第三声时,柳娘猛地掀开被子。

月光如霜,照见梳妆台上立着个白衣女子。

那身影背对着她,乌发垂地,手中正握着那把骨梳。

柳娘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女子发间分明缠着她的茜色发带,而自己的青丝正从梳齿间瀑布般倾泻而下。

“姐姐的头发真好。”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朽木。

她缓缓转身,柳娘这才看清她脸上蒙着层白纱,纱下隐约透出森森白骨。

骨梳在她指间翻飞,梳齿间银丝越积越多,渐渐凝成个人形,竟与柳娘生得一模一样。

柳娘转身要逃,却撞翻了烛台。

火苗蹿上茜纱帐的刹那,她听见无数尖笑在梁间炸开。

白衣女子化作青烟消散,唯有骨梳“当啷”坠地,梳齿间银丝已化作血色。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妆奁铜镜——镜中倒影分明是两个柳娘,一个苍白如纸,一个七窍流血。

次日全城轰动。

打更的刘瘸子说昨夜看见柳家小娘子赤脚走过长街,发间插着七根骨针;卖炊饼的赵二却赌咒发誓,说在城隍庙后殿撞见柳娘对着泥胎梳头,脚下积着三寸厚的落发。

更有人传言,那骨梳原是前朝妖道炼制的法器,需用九十九个处子的青丝温养,待月圆之夜便能借尸还魂。

柳娘再次睁眼时,正躺在城郊乱葬岗。

腐叶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头顶乌鸦哑叫着掠过。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手脚被麻绳捆在槐树上,对面立着个戴斗笠的灰袍人。

那人手中骨梳泛着妖异的红光,梳齿间银丝已凝成个血肉模糊的婴孩。

“你倒比前几个命硬。”灰袍人桀桀怪笑,掀开斗笠露出张布满蛆虫的脸,“可惜这具皮囊,终究要给我的孩儿做衣裳。”他举起骨梳刺向柳娘天灵盖时,忽听得破空声起,三枚铜钱钉入他腕间。

月光下闪出个青衫道人,手中桃木剑挑着张黄符:“好个孽障,竟敢用拘魂梳炼婴灵!”灰袍人发出非人的嘶吼,化作团黑雾裹着婴孩遁走。

道人割断柳娘绳索,将骨梳踩在脚下:“此物以人骨为柄,发丝为齿,每日需饮人血方能不枯。

你头上的银丝,实则是被它吸走的魂魄。”

柳娘这才惊觉,自己鬓角已生华发。

道人从袖中取出个鎏金香炉,将骨梳投入炉中。

青烟腾起的刹那,她听见无数女子悲泣,梳齿间银丝化作萤火,在夜空中拼出个“冤”字。

“三十年前,有个宫女被活活殉葬。”道人望着香炉里跳动的火苗,“她临死前用陪葬的玉梳剔下三千青丝,发愿要索尽负心人的命。

这骨梳辗转流落民间,已害了七条性命。”他忽然转头看向柳娘,“你可知那日为何独你活了下来?”

柳娘怔怔摇头。

道人从怀中摸出半片朱砂符咒,正是骨梳柄上残缺的那半:“你命格属阴,本是最易被附身的体质。

但你生母临盆前,曾在城隍庙前拾到个弃婴——那孩子胸口有块蝶形胎记,与贫道二十年前走失的师妹一模一样。”

香炉中的火苗忽然蹿高三尺,映出道人眼中泪光:“师妹当年被选作殉葬的童女,这骨梳上的怨气,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他猛地掷出桃木剑,剑尖穿透香炉钉入槐树,整株老树瞬间枯萎,树皮下渗出黑血。

鸡鸣时分,柳娘回到家中。

妆奁铜镜蒙着层薄灰,照出的却是个双鬓染霜的女子。

她忽然想起昨夜道人的话:骨梳虽毁,但被它吸走的魂魄需在月圆之夜召回。

推开西厢房门的刹那,她听见梳妆台上传来细微的叩击声——那把骨梳正静静躺在月光里,梳齿间银丝无风自动,渐渐凝成个模糊的人影。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云层时,柳娘握紧了道人留下的铜铃。

人影越来越清晰,竟是个着藕荷色襦裙的少女,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少女抬起手,指尖凝着滴血珠,轻轻点在她眉心。

柳娘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镜中倒影已恢复如初,唯有鬓角一缕白发,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三日后,有人在乱葬岗发现具无头男尸,手中紧攥着半片玉梳。

而柳娘的妆奁里,多了把檀木梳,梳柄刻着小小的蝴蝶。

每逢月圆之夜,她仍能听见窗外有女子梳头的声音,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要随着晨雾散去了。

柳娘将檀木梳收入妆奁底层时,指尖触到一丝冰凉的黏腻。

窗外乌云压城,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她推开窗棂的刹那,正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乌鸦掠过瓦当,爪间垂落的红绳系着半片染血的玉梳齿。

这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尽是雾气弥漫的荒山,无数青面獠牙的恶鬼拖着锁链游荡,为首者身披残破宫装,发间插着七根骨针,每根针尾都系着个摇晃的魂灯。

那女子忽然转头,竟与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有九分相似,只是眉心多了一粒朱砂痣,在幽绿鬼火中泛着血光。

“柳家娘子好手段。”女子声如裂帛,指尖抚过柳娘脖颈,“可惜这具皮囊,终究要还给我。”柳娘猛然惊醒时,月光正照在妆奁上,檀木梳不知何时移到了枕畔,梳齿间缠着缕缕黑发,在夜风中如活物般扭动。

次日城南当铺传出异闻。

掌柜的验看支翡翠步摇时,忽见簪头渗出黑血,柜台缝隙里钻出数百只红眼老鼠,叼着当票奔向义庄方向。

柳娘赶到时,只见当铺门楣上悬着三具风干的猫尸,每具猫嘴都衔着半片玉梳齿,齿尖正对着她家方向。

“柳娘子可知何为‘七煞锁魂阵’?”卖胭脂的陈寡妇突然拦住她去路,妇人鬓边簪着朵白绢花,眼底泛着青黑,“三十年前殉葬的七位宫娥,魂魄被炼成梳齿,需集齐七位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子心头血,方能破阵重生。”她忽然贴近柳娘耳畔,吐气如蛇信,“今夜子时,城隍庙后殿的送子观音像,会睁眼呢。”

暮鼓响过三声,柳娘攥着道人留下的五帝钱来到城隍庙。

残破的飞檐上栖满夜枭,送子观音像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照得泥胎面孔阴晴不定。

她刚要上前,忽觉脚踝一紧——供桌下伸出只惨白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正死死扣住她裙裾。

“救……命……”微弱的女声从地底传来。

柳娘摸出铜铃摇晃,铃声过处,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具身着宫装的骷髅。

骷髅指骨间攥着半块玉佩,与她幼时佩戴的那块竟能严丝合缝。

更骇人的是,骷髅天灵盖上插着把骨梳,梳齿间银丝已没入脑髓三分。

“姑娘终于来了。”阴测测的笑声自梁上传来,灰袍道人倒悬在横梁,脚踝缠着串骷髅头项链,“你以为那青衫道士真在救你?

他不过是想借你的纯阴之体,养他师妹的残魂!”说话间他扯断项链,骷髅眼中飞出七道幽绿鬼火,落地化作七个着不同朝代服饰的女鬼。

柳娘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供桌。

观音像手中的玉净瓶突然倾倒,清水泼在她身上,竟发出滚油入雪的嘶鸣。

女鬼们发出凄厉惨叫,灰袍人却放声大笑:“妙哉!

你竟饮过城隍庙的阴阳泉!

这具躯壳比我想象中更合适!”他甩出骨梳,梳齿暴涨数尺,直取柳娘天灵。

千钧一发之际,柳娘腕间五帝钱突然迸发金光。

灰袍人惨叫着倒飞出去,骨梳脱手嵌入梁柱,梳齿间银丝疯狂扭动,竟凝成个半透明的婴孩,眉眼与那夜所见一模一样。

婴孩张开嘴,吐出串带血的珍珠,每颗珍珠里都映着张痛苦的人脸。

“还我孩儿!”女鬼们突然调转矛头,指甲暴涨抓向灰袍人。

柳娘趁机滚到供桌下,却见泥胎观音像的底座刻着行小字:景泰三年,殉葬宫人李氏,怀龙嗣七月而亡。

她心头剧震——这分明与幼时听过的宫闱秘闻吻合,当年有位怀了龙种的宫女,被活埋在城隍庙地基下镇压龙气。

灰袍人此刻已化作团黑雾,与七个女鬼缠斗在一处。

婴孩趁机扑向柳娘,却在触及她衣襟时发出非人惨叫。

柳娘低头看去,怀中檀木梳正泛着暖光,梳柄的蝴蝶纹路竟与婴孩额间胎记完全重合。

她鬼使神差地举起檀木梳,婴孩突然安静下来,化作缕青烟钻入梳中。

地宫入口在送子观音莲花座下。

柳娘踩着滑腻的青苔往下走时,听见头顶传来瓦砾崩塌的巨响。

火折子照亮地宫的刹那,她几乎窒息——整座地宫竟由无数森森白骨垒成,中央祭坛上供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明黄凤袍,腹部高高隆起,发间插着完整的七根骨梳。

“你果然来了。”清冷的女声自棺中传来,女子缓缓睁眼,瞳孔竟是诡异的金银双色,“本宫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纯阴之体。”她抬手轻招,柳娘怀中的檀木梳不受控制地飞出,与七根骨梳同时震颤嗡鸣。

地宫四壁突然浮现无数血符,柳娘脚下青砖裂开,露出沸腾的血池。

生死关头,柳娘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这是那夜青衫道士教她的保命法门,血雾触到血符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剧烈震动。

水晶棺盖轰然炸裂,女子化作道红光扑来,却在触及柳娘眉心时发出惨叫——她鬓角那缕白发不知何时已化作纯金,在黑暗中亮如利剑。

“原来如此!”女子踉跄后退,凤袍下摆开始寸寸成灰,“你竟是本宫转世!

那老道用换命之术,将你我魂魄各分阴阳!”她突然癫狂大笑,七根骨梳同时刺入自己天灵,“本宫得不到的,你也休想独活!”

血池沸腾声里,柳娘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五百年前的雨夜,她确实是那个怀有龙嗣的宫女,被活埋前用骨梳剔下青丝立誓。

而今世身为孤女的自己,竟是那未出世皇子的转世。

地宫开始崩塌时,她听见青衫道士的传音:“用金发缠住七根骨梳,以心头血为引,可解此劫!”

柳娘扯断金发时,十指鲜血淋漓。

金发缠上骨梳的刹那,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七个女鬼的虚影自四面八方涌来,与骨梳中的怨灵同归于尽。

水晶棺中的女子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最后的呢喃带着刻骨恨意:“本宫在黄泉路上……等着与你重逢……”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地宫时,柳娘踉跄着爬出废墟。

她手中檀木梳已化作齑粉,唯有七根骨梳整齐地插在发间,梳齿间银丝化作璀璨星河。

城南传来丧钟,人们说昨夜当铺掌柜暴毙家中,眉心插着半片玉梳齿,而城隍庙的送子观音像,不知何时换成了怀抱婴孩的送子娘娘。

三日后,柳娘在渡口遇见个青衫书生。

那人眉眼与记忆中的道士有七分相似,腰间却挂着个熟悉的鎏金香炉。

他凝视柳娘发间骨梳良久,忽然轻笑:“家师曾说,这七煞锁魂阵需以情丝为引方能破解。

姑娘与那女鬼五百年母子情分,倒是比任何符咒都管用。”

柳娘正要开口,忽觉发间一轻。

七根骨梳竟自行飞起,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

书生脸色骤变,甩出张黄符抵挡:“快走!

她残魂未灭,竟想借骨梳重生!”话音未落,江面突然掀起十丈巨浪,浪尖立着个凤袍女子,腹中胎儿发出猫哭般的啼叫。

“本宫的孩儿……”女子声音里混着男女双声,指尖弹出七根发丝凝成的银针,“该出世了!”银针破空声中,柳娘忽然福至心灵,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骨梳上。

霎时间星河倒转,北斗阵型化作囚笼将女子罩住,江水倒灌形成漩涡,将整座渡口拖入深渊。

最后时刻,书生拽着柳娘跃上渔船。

他望着江心逐渐平息的漩涡,长叹道:“这骨梳原是女娲补天石所化,能锁魂魄亦能渡魂。

你既已解开前世因果,不妨随我回茅山……”话未说完,柳娘发间骨梳突然齐齐折断,化作七只青鸟冲天而起,啼鸣声中隐约传来婴儿笑声。

“不必了。”柳娘抚过重归乌黑的鬓发,望着天边朝霞微笑,“该去寻我的道了。”江风卷起她褪色的茜色发带,恍惚间又变成那夜白衣女子发间的模样。

书生怔怔望着她踏浪而去的背影,忽然发现渔船吃水线上,不知何时多了七道细小的齿痕。

半月后,有人在东海孤岛见过柳娘。

她正在礁石上梳头,用的不过是把寻常木梳,只是每梳一下,海面便浮起具白骨。

有渔民壮着胆子靠近,却见她忽然转头,眉心朱砂痣红得似要滴血:“可要借我的梳子一用?

能梳尽三千烦恼丝,亦能梳来前世今生缘。”

从此海上多了个梳头仙子的传说。

有人说她发间骨梳能活死人肉白骨,也有人说见过她与七个白衣女子对月梳妆,梳齿间银丝垂落成桥,直通向海市蜃楼般的巍峨宫阙。

唯有那青衫书生在茅山典籍中翻到则记载:景泰三年,有宫女殉葬时怀龙胎,术士以骨梳镇其魂,然天道轮回,终化七煞为渡人之舟。

而每当月圆之夜,仍有人听见海风中传来细碎的梳头声,混着女子若有若无的叹息:“一梳愁,二梳忧,三梳白骨生新肉……”

东海孤岛的礁石被潮水啃噬出森白齿痕时,柳娘正对着海面梳头。

那把木梳已生出细密裂纹,每梳一下便簌簌落下木屑,却在触及发梢时化作点点金粉,随着浪花沉入海底。

远处渔船突然发出惊呼——方才还风平浪静的海面,此刻竟浮起七具背生骨翼的鲛人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半片玉梳齿。

“姑娘好手段。”沙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柳娘不用回头便知来人是谁,指尖木梳突然迸发青光,将偷袭者的手掌灼出焦痕。

那是个裹着黑袍的老妪,佝偻身形下藏着双金瞳,枯枝般的手指正滴落着墨绿毒液。

“五毒教也觊觎骨梳残魂?”柳娘起身时,海风卷起她褪色的茜色裙裾,露出脚踝处七道暗红齿痕。

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从袖中抖出条五彩斑斓的蜈蚣:“老身要的是你发间那缕金发,三百年前巫咸国用九十九位祭司心头血炼就的——天蚕引!”

蜈蚣弹射而出的刹那,柳娘木梳横扫。

青光过处,毒虫竟化作齑粉,却有更多蛊虫自老妪衣襟涌出,眨眼间结成张遮天蔽日的虫网。

柳娘旋身跃上礁石顶端,忽觉发间一轻——七根骨梳不知何时显形,正与虫网僵持不下,梳齿间银丝与蛊虫绞作一团,腥臭的毒雾笼罩整片海域。

“你当真以为能驾驭骨梳?”老妪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虫网上。

霎时黑雾翻涌,隐约现出张狰狞鬼面,“这七煞锁魂阵本就是为困住巫咸圣女所设,你体内流淌的可是……”她话音戛然而止,七根骨梳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银丝暴涨数倍,竟将虫网绞成漫天血雨。

柳娘踉跄落地时,海面忽然裂开道深渊。

无数白骨手掌自水下伸出,抓住老妪脚踝往海底拖去。

老妪发出非人的惨叫,金瞳中映出张与柳娘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那女子眉心朱砂痣红得似要滴血,指尖正把玩着半截玉梳。

“母后……该接我回家了。”幻象中的女子轻笑,深渊中涌出无数发丝凝成的锁链,瞬间将老妪拖入黑暗。

柳娘突然呕出大口黑血,发间金发竟开始寸寸成灰——方才骨梳反噬之力,已伤及她三魂七魄。

三日后,柳娘在渔村醒来时,床头摆着个鎏金香炉。

炉中青烟凝成青衫书生的面容,正蹙眉看着她:“你强行催动骨梳禁术,如今魂魄已现裂痕。

若不想变成行尸走肉,需在月蚀之夜前找到巫咸古国的祭坛。”他忽然抬手,香炉中飞出七道银丝,在她掌心结成星图,“往东三百里,有座会移动的鬼雾岛。”

渔村孩童传言那日海天相接处升起七色霞光,有个梳头仙子踏浪而去。

而柳娘此刻正站在艘摇摇欲坠的舢板上,手中木梳化作罗盘,梳齿所指方向海雾浓得化不开。

她忽然想起昨夜书生传音时的异样——那香炉青烟里分明混着缕鬼气,像是有人借法器窥视。

“姑娘可是要寻鬼雾岛?”苍老的声音惊得柳娘差点松手。

船尾不知何时多了个钓叟,蓑衣上结满珊瑚,鱼篓里却装着颗仍在跳动的鲛人心脏。“老朽在此守了五十年,见过十二个像你这般寻死之人。”他突然甩出鱼竿,钩尖穿透浓雾,带回块刻着巫祝符文的龟甲,“想上岛,得用纯阴之血喂这引魂灯。”

柳娘接过龟甲的刹那,指尖传来灼痛。

龟甲背面浮现出血色地图,终点处画着把九齿骨梳,梳柄蝴蝶纹路与她怀中檀木梳残片完全吻合。

钓叟突然露出诡异笑容,蓑衣下伸出无数苍白手臂,将舢板掀翻。

柳娘坠海时,看见海底升起座青铜祭坛,坛上七盏人鱼油灯同时亮起,映出坛底密密麻麻的骸骨。

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时,柳娘发间骨梳自动护主。

青光化作气泡将她包裹,却见海底骸骨中站起七道虚影,正是那夜地宫中的女鬼。

她们齐齐抬手,将柳娘推向祭坛顶端。

祭坛中央的凹槽里,赫然躺着具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尸,只是那尸体腹部隆起,发间插着完整的九根骨梳。

“你终于来了。”女尸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着星河,“五百年前本宫以巫咸秘术将魂魄一分为二,阳魄转世为人,阴魄镇守龙胎。

如今你既已集齐七根骨梳,该是合魂之时。”她腹部突然裂开,露出个浑身缠绕银丝的婴孩,婴孩眉心同样有只蝴蝶胎记。

柳娘转身要逃,却发现骨梳已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

九根骨梳同时震颤,梳齿间银丝织成天罗地网,将她与女尸捆作一处。

女尸指尖刺入她眉心,记忆如潮水涌来——五百年前她确实是巫咸圣女,为保腹中龙种自愿被炼成活尸,却不知术士早被邪修收买,在骨梳中下了噬魂咒。

“现在,把身体还给我。”女尸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腹部婴孩发出刺耳啼哭。

柳娘感觉魂魄正被撕成两半,怀中檀木梳残片却突然发烫,烫得她心口浮现出蝴蝶印记。

祭坛四周的海水开始沸腾,七盏人鱼油灯同时炸裂,火光中现出青衫书生的身影。

“原来是你!”女尸发出愤怒的嘶吼,九根骨梳调转方向刺向书生,“当年你师父用换命之术夺我龙胎,今日便用你的纯阳之血来祭!”书生甩出张泛黄的符咒,符纸触到骨梳的刹那,整片海域响起无数冤魂的哀嚎。

柳娘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檀木梳残片上。

金光暴涨中,她看见书生真容——竟与那夜地宫中见过的道士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道血色泪痕。

残片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无数玄奥符文自皮肤下浮现,与女尸额间朱砂痣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书生突然大笑,任由骨梳刺穿肩头,“你二人本就是一体双魂,那老道当年分魂时,竟将巫咸圣女的记忆封在了檀木梳中!”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插着半截玉梳,与柳娘发间七根骨梳产生共鸣。

祭坛开始崩塌时,柳娘体内两股力量激烈冲撞。

她看见自己时而化作凤袍加身的女尸,时而变回渔村孤女,七根骨梳在两种形态间不断切换。

海底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无数鲛人自深渊涌出,为首者手持把青铜巨剪,剪刃上刻着“刑天”二字。

“巫咸余孽,该还债了!”鲛人王发出震天怒吼,巨剪劈下时带起千丈海啸。

书生突然挡在柳娘身前,背后浮现出漫天星斗:“你可知她体内龙胎是何物?

那是巫咸国以十万子民性命献祭,从归墟引来的……”他话音未落,柳娘体内突然爆发出冲天金光,九根骨梳自动结成阵法,竟将鲛人王连同青铜巨剪一同封印。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柳娘独自站在浮木上。

她发间七根骨梳已化作九根,梳柄蝴蝶振翅欲飞,而怀中檀木梳彻底消失不见。

远处传来悠扬的骨笛声,鲛人歌声混着潮汐起伏:“归墟有门,以魂为钥,龙胎现世,巫咸重光……”

三日后,柳娘在南疆瘴气林遇见个卖蛊的老妪。

那老妪左眼是金瞳,右眼却是正常人的褐色,正用七根骨针扎着个稻草人。

稻草人身上贴着柳娘的生辰八字,针尖连着七条血线,通向林间七座新坟。

“姑娘可知何为‘七煞养魂阵’?”老妪突然抬头,露出与五毒教老妪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声音清脆如少女,“用七个至阴之人的骨血养蛊,待月蚀之夜,便能唤醒巫咸圣女真正的力量。”她指尖轻弹,稻草人突然发出柳娘的声音:“救我……”

柳娘木梳横扫的刹那,老妪化作漫天毒蝶。

血线突然绷紧,七座新坟同时炸开,爬出七具背生骨翼的尸体——竟是那夜死在海上的五毒教众。

尸体手中各握着半片玉梳齿,齿尖指向柳娘眉心:“以汝之血,祭吾之魂!”

骨梳自动飞起结成剑阵,柳娘却主动撤去护体青光。

她任由玉梳齿刺入肌肤,鲜血顺着银丝流入地下。

整片瘴气林开始震颤,地底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七具尸体突然齐声惨叫,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那夜书生心口的巫咸古咒。

“原来如此。”柳娘突然轻笑,指尖结出个复杂法印,“你们用养魂阵引我前来,不过是想借我纯阴之血解开龙胎封印。”她发间九根骨梳同时绽放金光,照得瘴气林纤毫毕现,“可惜那老道早将一半魂魄寄存在我体内,这局棋,你们从五百年前就输了。”

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七具尸体瞬间化作齑粉。

柳娘脚下浮现出巨大的星图,与骨梳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当第九根骨梳完全变成金色时,她看见归墟的方向亮起冲天光柱,光柱中隐约现出座水晶宫殿,宫殿顶端站着个怀抱婴孩的女子,眉心朱砂痣与她如出一辙。

“该走了。”柳娘将木梳插回发间,九根骨梳自动隐去踪迹。

瘴气林外传来悠扬的骨笛声,这次吹奏的却是首送魂曲。

她循声走去,果然看见青衫书生倚在古树下,手中骨笛正滴落着黑血。

“你果然还是来了。”书生抬眼时,左眼已变成璀璨的金色,“归墟之门已开,龙胎即将现世。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随我入归墟镇压龙胎,或者……”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露出半截玉梳,梳齿正刺入他心脏,“或者杀了我,取走另一半巫咸圣女的力量。”

柳娘突然扯开他衣襟,心口处玉梳竟与她发间骨梳产生共鸣。

书生背后浮现出星图,与她脚下阵法遥相呼应,而星图中央的北斗七星,正对应着她发间九根骨梳的位置。

远处传来鲛人凄厉的号叫,归墟光柱中伸出无数骨手,抓向海天之间。

“你师父当年分魂时,究竟隐瞒了什么?”柳娘指尖抚过他心口玉梳,突然发力将梳齿按得更深。

书生喷出大口金血,背后星图却愈发璀璨:“他没告诉你吗?

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你体内阳魄主生,我体内阴魄主死,而龙胎……”他突然抓住柳娘手腕,带着她冲向归墟光柱,“是巫咸国用十万子民性命献祭,从归墟引来的——灭世之钥!”

当两人被光柱吞没的刹那,柳娘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五百年前巫咸圣女产下龙胎,引得天降血雨;术士将龙胎封入骨梳,却不知自己早已被邪修附身;青衫道士分裂魂魄,一半镇压龙胎,一半守护转世;而她,不过是这场跨越五百年棋局中,最关键的棋子。

归墟深处,水晶宫殿正在崩塌。

怀抱婴孩的女子突然转头,露出与柳娘一模一样的面容:“你终于来了,我的另一半魂魄。”她将婴孩抛向柳娘,婴孩却在半空化作把燃烧着黑焰的骨梳,“合魂吧,用这灭世之力,让天地重归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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