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咸阳,一名4岁女孩,在家中被蜜蜂蜇伤中毒休克,家人送医抢救,但最后没能救回来。
妈妈跪在抢救室门口哭到脱力,爸爸连夜从西安工地赶回来时,只见到女儿冰凉的遗体。
这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姑娘,前一刻还在家里蹦蹦跳跳,转眼间就成了父母永远摸不到的温度。
"就离村口一千米!那片养蜂场的蜜蜂肯定飞过来了!"孩子父亲老马红着眼睛,翻出手机里拍的养蜂场照片。
他记得女儿出事那天,院子里飘着大团柳絮,几只蜜蜂围着晾晒的衣物打转。
可当警察和林业局的人上门时,养蜂人老张也憋屈:"我养的是意大利蜂,采蜜半径三公里,谁能证明蜇人的是我家蜂?"
村医老李赶到时,孩子已经嘴唇发紫。
他扒开小姑娘的衣领,后颈上肿着个核桃大的包。
蜂刺早被慌乱中拔掉了,肥皂水冲过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但凡能早半小时送来打抗过敏针......"老李蹲在卫生所门口抽了半包烟。
村里人都知道,最近的县医院要开四十多分钟盘山路。
林业局的小王带着防护网来调查时,发现老马家窗纱破了个硬币大的洞。
五月的槐花开得正旺,院里晾着孩子刚洗的花裙子,洗衣粉的茉莉香混着槐花香,确实容易招蜂。
"野蜂?家蜂?这季节根本分不清。
"小王翻着记录本叹气。
去年邻村有老人被野蜂蜇伤,最后也没找到蜂巢。
法律顾问老赵接到咨询直摇头:"去年省高院判过类似案子,养蜂场赔了五万,可那是人家拍到了蜂群攻击视频。

"他翻着《侵权责任法》跟老马解释,第87条高空坠物都能告全楼,可野地里飞的蜜蜂,连个"被告名单"都列不出来。
村支书带着两万慰问金上门时,孩子妈妈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蜂蜜罐砸在地上。
黏稠的金色液体顺着瓷砖缝蔓延,像极了出事那天女儿手里攥化的水果糖。
"这钱买不回我妞妞!"女人的哭喊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几只蜜蜂仍在院角的油菜花丛中忙碌。
养蜂人老张偷偷往村口功德箱塞了三千块。
他的蜂箱上还贴着女儿用彩笔画的向日葵,那是去年小姑娘跟着爷爷来买蜜时画的。
"要是我的蜂......"老张望着山坡上二百多个蜂箱,第一次觉得这些嗡嗡声刺耳。
他连夜给所有蜂箱加装了隔离网,可谁都知道这防不住满天飞的野蜂。
县医院的急诊科大夫说起这事直拍大腿:"上周还有个被虎头蜂蜇的货车司机,自己开车来打了一针就好了。
"他翻出手机里的科普图:"看这个!蜜蜂蜇完刺会留在皮肤里,得用银行卡平着刮出来,硬拔只会挤出更多毒液。
"
村里的孩子现在出门都戴着纱网帽。
王婶给小孙子缝的防蜂衣,用的是结婚时的红帐纱,跑起来像只移动的灯笼。
学校新开了安全课,老师举着蜜蜂模型教孩子抱头蹲下:"要是蜂群追你们,千万别挥胳膊,往暗处跑!"
老马把女儿的识字卡一张张收进铁盒时,发现背面画满了小蜜蜂。

粉笔画的线条歪歪扭扭,却给每只蜂都认真涂上了黄条纹。
窗外的养蜂场正在搬离,老张赔了全部搬迁费。
可山坡上的野苜蓿开得正好,总有不知来处的蜂群在花间起起落落。
法医的报告静静躺在档案室:"过敏性休克致死。
"薄薄三页纸,写不尽一个家庭的崩塌。
律师说可以起诉当地未尽到警示义务,但老马盯着诉状上"被告:自然风险"几个字,突然想起出事那天,女儿举着棉花糖说"爸爸,云朵好甜"。
这个五月,村里所有小卖部的风油精都卖断了货。
李大爷把蜂蜇急救包挂在了村口大槐树上,里面装着抗组胺药和一次性镊子。
路过的养蜂人都会往里补两片过敏药,虽然谁也不知道下次用得上的是谁家孩子。
镇上开始讨论设立防蜂专项资金。
有人提议给全村装纱窗补贴,有人说该配个急救直升机。
吵吵嚷嚷的会议上,不知谁说了句:"要是那孩子能等到一针肾上腺素......"全场突然安静,只听见窗外蜜蜂撞在玻璃上的闷响。
老马媳妇现在见不得任何带翅膀的生物。
厨房飞进只苍蝇都能让她歇斯底里,有次差点把消毒液当眼药水用。
心理医生开的药她总偷偷倒进花盆,说"要是妞妞被蜇时我能更清醒......"

村里的放蜂人开始自发登记蜂箱位置。
老张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方圆五公里每个养蜂点的坐标。
有次他在二十里外发现了野蜂巢,举着烟雾器熏了三小时,回来时被蛰得满脸包,却咧着嘴笑:"少一窝是一窝。
"
县里的普法车最近总播着新编的顺口溜:"蜜蜂虽小能要命,过敏体质要当心。
刮刺莫拔快清洗,呼吸困难赶紧医。
"押韵的方言飘在田间地头,几个半大孩子跟着调子蹦跳,他们书包里都塞着妈妈硬塞的扑尔敏。
城里的昆虫专家带着团队来考察,说要在山脚设监测点。
"其实杀人蜂多是野生的。
"博士指着显微镜下的蜂刺标本:"家养蜂毒量只有野蜂三分之一,可对过敏体质来说,半毫克毒液就能要命。
"
老马最终没要那笔慰问金。
他用积蓄在村头盖了间小平房,墙上贴着"防蜂急救站",冰柜里冻着二十支肾上腺素笔。
路过的人常看见他坐在门口修纱窗,工具箱上摆着女儿最爱的草莓发卡,在五月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