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问一个五六十年代的歌剧迷，谁是舞台上最令人难忘的“绿叶”，多半会提到一个名字：柳石明。

很多人不知道，柳石明小时候不会说话，家人都以为这孩子“有点问题”。谁能想到，有一天，家里收音机里放起《大西厢》，这孩子突然开口跟着唱了。

唱得还挺准，唱腔还不跑调。

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也许，对柳石明来说，语言不是用来对话的，是用来唱的。

他的成长环境充满了“戏味儿”。父亲票友，哥哥学京剧，家里经常吆喝两句，谁在那年代不是靠点文艺苦中作乐呢？小柳天天跟着看，也开始模仿。

舞台，是他唯一真正能说话的地方。

1958年，柳石明高考那年，顺利地拿到了北京外国语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你想啊，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进了北外，当年毕业就可能去外交部，铁饭碗，体面活。

他偏不。

他选了“戏剧”。

不是不明白，只是认准了自己的心。他说，“要是去了北外，我怕我这辈子都活得窝囊。”

从那年开始，他正式成为一名演员。他也用一辈子的经历，证明这个决定，没错。

舞台上的“扭”，人生中的“孤”

1962年毕业后，柳石明进了中国歌剧舞剧院，第一部作品是《小二黑结婚》。这部戏你可能没看过，但你一定听过它的女主角——郭兰英。

两人第一次搭档，台下排练时，柳石明紧张得不行。剧里有一幕，要他抱郭兰英。他愣是不敢，手在抖。

郭兰英笑着，把他一把拉过去，“来啊，这又不是真的结婚。”台下哄堂大笑。

从此，他们成了彼此最默契的舞台搭档。

她叫他“扭”。因为他演男旦，走路姿势有点“飘”，郭兰英就笑称：“这不是柳，是‘扭’。”久而久之，只有她能这样叫他，成了两人之间一种专属的亲密感。

可这段关系，再亲密，也没能跨过朋友。

有人说柳石明这辈子没结婚，是因为被郭兰英“辜负”了。也许这么说太武断，但显然，他心里一直留着郭兰英的位置，别人进不去。

20多年时间，两人合作无数。郭兰英唱主角，他演配角，从不抢风头，从不抱怨。

别人替他不值，他却说值。

“她是国宝级的演员，能搭她的戏，我觉得是荣幸。”

这话，听着有点“低姿态”，但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可怜，只觉得他清楚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他不是没机会红。那时候，愿意“捧他当主角”的剧团很多，但他拒绝了。

他甚至跟朋友讲过，“要不是她早就结婚了，我也许真想试试追她。”

但他从没越过那条线。

一个更少人知道的名字：李洗。

比柳石明大几岁，嗓子出问题前，原本是《小二黑结婚》的男主角。是他推荐柳石明顶替自己，也是他，把柳石明带进了“圈子”。

从搭档，到朋友，到亲人。

两人一起演戏，一起生活，一起钓鱼、下棋、打球。李洗的家，就是柳石明的家。

李洗有两个儿子。柳石明没孩子，干脆把两个孩子都当自己亲儿子看。谁家有点事，谁病了，谁家孩子上学，他全包了。

30多岁时，柳石明有过一次短暂婚姻，但没多久就离了。之后，他再没考虑过娶妻。他说，“这辈子太忙，朋友比婚姻靠谱。”

听着玩笑，其实挺真。

李洗走了，他像失去了半条命

2011年，李洗查出胰腺癌晚期。柳石明第一时间赶去医院，哭着说：“你不能走，我还指望你陪我演戏。”

李洗最后的日子里，柳石明天天陪着，一起唱戏，一起回忆过去。李洗临终前，把两个儿子托付给他：“你帮我照顾他们，就当他们是你亲生的。”

柳石明含泪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吃亏。”

从那以后，他真把孩子当成自己人。帮他们出国留学，帮他们养家，逢年过节给他们做饭，像个老父亲。

他这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却教出了两个别人家的好儿子。

除了演戏，他还教书育人。他带出的学生你肯定听过：殷秀梅、杨洪基、蒋大为、瞿弦，都是歌坛响当当的人物。

他教人唱歌，也教人做人。他常说：“你唱得再好，不是个正直的人，也没资格当艺术家。”

这句话，他自己一辈子在践行。

他也不在乎奖、不追求名。

就这份清醒，难得。

被确诊癌症后，他没抱怨，没害怕，只是平静地说：“人活一世，有人记得我演过几出戏，我就不白来。”

三个字形容他的晚年：干净，平静，体面。

2017年，他去世了。去世那天，北京下着雨，追悼会很多人冒雨来了：郭兰英、耿莲凤、杨洪基、李谷一、姜昆……他的学生、小龙、朋友，都来了。

小龙在告别式上说：“他不是我们亲爹，却比亲爹还亲。他教我什么叫责任。”

柳石明没娶郭兰英，没建立家庭，没成为大明星。

可他这一生，影响了无数人，留下了无数温暖。

柳石明 - 百度百科

郭兰英访谈录（中央电视台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