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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我带一人一狗回家过节,晚上发生的事情,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怀旧的岁月

"这是咱爹妈养的狗吗?咋这么怕生呢?"弟弟的问话在我脑海里盘旋,那年春节,一只流浪狗改变了我们家的轨迹。

1992年冬天,我带着同事张根生和一条捡来的老黄狗回老家过年。

那会儿东北刚刚入冬,天寒地冻,白茫茫的雪覆盖了整个小县城。

我在县城机械厂当技术员,刚熬出点名堂,厂里发的蓝色工作服和皮夹克成了我最得意的行头。

那年厂里效益不错,年终奖发了一百八十块钱,还有两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可我心里惦记着家里那两位老人。

父母年迈,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对我这个大学生儿子既自豪又不敢亲近。

每次通电话,父亲总是寥寥几句,"挣钱了吗""身体咋样""按时吃饭没",问完就把电话递给母亲。

母亲则絮絮叨叨地讲着村里的家长里短,讲得多了就偷偷抹眼泪,"你爹想你呢,就是嘴上不说"。

弟弟高中没毕业就去南方打工,说是广东有个远房表哥办厂,能给他安排个活计。

两年来,家里只收到过三四封信和两次汇款,每次都是二百块,连张照片都没有。

全家盼着他这次能回来团圆,我心里却打着鼓——怕他回不来,又怕父母失望。

临走前一天,我在厂门口发现了那条老黄狗。

瘦骨嶙峋,毛发黯淡,身上还有些伤疤,可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流露出一种令人心疼的倔强。

它跟着我回宿舍,趴在门口不肯走,像是认定了主人。

我给它弄了点馒头和咸菜,它狼吞虎咽地吃完,乖乖地趴在我脚边,眼里充满了感激。

谁来晓得呢,这条不起眼的流浪狗,竟会成为我们家故事的转折点。

那天,张根生来找我,说要蹭车回老家。

张根生是东北来的,在厂里干装配工,手艺好得很,没事儿就喜欢摆弄收音机和手表,厂里同事的小电器坏了都爱找他修。

他身高马大,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总爱说"得嘞""妥了",笑起来爽朗得像冬日里的太阳。

我俩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性子也合得来,没事就一块儿搓麻将、喝小酒,慢慢就成了知心朋友。

他家离我家就隔了三十多里地,坐同一趟长途车就能到,我自然答应了。

于是,大年二十九那天,我俩带着老黄狗踏上了回乡路。

长途车上挤满了回家过年的人,大包小包堆得到处都是,车厢里弥漫着汗味、烟味和各种食物的气味。

老黄狗趴在我脚边,安静得出奇,张根生逗它玩,它也只是摇摇尾巴,从不乱叫。

"这狗有灵性。"张根生啧啧称奇,"见过不少狗,没见过这么懂事的。"

我笑着摸摸狗头:"可不是嘛,跟个老人似的。"

老家的砖瓦房灰扑扑的,院子里堆满了柴禾,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土腥味。

刚一推开院门,就看见父亲站在自行车旁忙活,他穿着那件泛黄的老棉袄,头发比去年又白了几分。

"爹!"我喊了一声,嗓子有些发紧。

父亲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回来啦?"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千言万语。

母亲从灶房里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见我带人带狗回来,脸上笑出一朵花,却忙着数落我:"瞧你这孩子,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家里啥准备都没有。"

那双沾满老茧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眼里的泪光在灯下闪烁。

父亲站在一旁,抽着旱烟,目光在张根生和那条老黄狗之间游移,始终没说话。

他那支老烟袋锅子用了十几年,烟嘴都磨得发亮,每次他思考事情时,都喜欢吧嗒吧嗒地抽着。

我们把行李放进屋,母亲立刻张罗着热炕、烧水、切菜,一刻不停。

屋里那台老式14寸黑白电视机还是我上大学时买的,正播着春晚彩排,声音断断续续的,可母亲说村里好多人还专门来看呢。

炕上铺着半新不旧的花被褥,枕头边上放着几本《农家致富》和《人民画报》,都是我寄回来的。

晚饭很丰盛,母亲做了我爱吃的白菜猪肉饺子,还炖了一锅鸡汤。

那鸡是早就养好的,专门留给过年时杀的,肉质鲜嫩,汤头奶白。

饭桌上,张根生讲起他从东北到这座小县城打拼的经历,说起他家那边的乡风民俗,逗得母亲直笑。

"早些年东北可好闯,满街都是'闯关东'的,谁家要有个儿子在关外,那是有面子的事儿。"张根生操着浓重的口音,"现在不一样了,都往南边跑,广东、深圳,听说那边工资高。"

父亲难得地接了话茬:"可不是嘛,村里已经走了好几个小伙子,听说在那边月薪都有千八百的。"

提起南方,我心里一紧,忍不住问道:"咱弟弟到底啥时候能回来?"

母亲的筷子顿了一下,摇摇头:"说是过年回,可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

父亲重重地把碗放下:"那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家人逢年过节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他的眉头紧锁,声音里透着失望和担忧。

我和张根生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饭后,我和张根生坐在院子里乘凉。

冬夜寒冷,星星却亮得惊人,像无数颗明亮的珍珠洒在黑色的绒布上。

远处传来劈柴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狗叫,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贴春联、放鞭炮了。

老黄狗安静地趴在我们脚边,偶尔抬头望望夜空,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们随口聊着厂里的事,聊到那个从上海来的新工程师,聊到车间里的那台进口设备,聊到厂长的新政策。

张根生突然说:"李铁柱,我其实不单是来蹭你家年夜饭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紧:"我想告诉你爹娘一件事,关于你弟弟的。"

我心头一紧:"我弟怎么了?"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连虫鸣都听不见了。

张根生的表情变得凝重:"你弟弟李铁民在广东出事了,进了医院,欠了一屁股债。"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他托人捎给我的,因为他知道咱俩是老乡。"

他递给我那张纸条,继续说道:"他不敢直接联系你们,怕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

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线下,我勉强辨认出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根生哥,帮我跟家里说一声,我在这边出了点事,欠了两万块钱。实在没脸回去见爹妈,等我把债还清了再回家。弟弟铁民。"

两万块钱!

在1992年的农村,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家盖房子才花了五千多,父亲干一年农活的收入不过千把块。

我攥紧纸条,心如刀绞。

我了解我那个倔强的弟弟,他从小就要强,哪怕摔得鼻青脸肿也不肯哭一声,他宁愿自己扛,也不愿拖累家里。

记得小时候,他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竟然把发烧烧到39度的事瞒了整整两天,直到课堂上晕倒才被发现。

"不行,得告诉爹妈。"我咬牙道,"这事瞒不住的,早点说清楚,大家一起想办法。"

张根生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一起回来。只是...老人年纪大了,你得想好怎么开口。"

就在我们商量怎么开口时,老黄狗突然竖起耳朵,朝院门口狂吠起来。

它的叫声不像是警惕或敌意,反而充满了兴奋。

接着,院门被推开,吱呀一声,一个瘦高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昏暗的院灯下,那人影显得格外单薄。

"铁民?"我一下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弟弟李铁民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牛仔夹克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沾满尘土的旅游鞋。

他满脸疲惫,背着个破旧的帆布包,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勉强笑了笑:"哥,根生哥,你们咋在这儿?"

老黄狗跑过去,围着铁民转圈,亲热地蹭他的裤腿,像是认识他很久的老朋友。

铁民蹲下摸了摸狗头:"这是啥时候养的狗啊?挺亲人啊。"

我一时哑口无言,张根生也愣在那里。

就在这时,父母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

灯光下,母亲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喜悦:"铁民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真的是铁民回来了!"

她小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这个失联已久的儿子,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父亲站在原地,嘴唇抖动,眼睛湿润,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支旱烟袋,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

铁民被母亲拉进屋里,我和张根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老黄狗依然兴奋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仿佛在庆祝这个家庭的团圆。

屋里,母亲忙不迭地烧水、拿毛巾,嘴里念叨着:"瘦了瘦了,这孩子,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压箱底的点心和水果,还特意拿出珍藏的罐头,那是去年亲戚从县城带来的,一直舍不得吃。

父亲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铁民。

铁民有些局促地接过母亲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强打着精神跟父母讲南方的见闻。

他说那边的楼房有七八层高,说街上到处是彩色的霓虹灯,说工厂里的机器能一天生产上千件衣服。

母亲听得入迷,不时发出惊叹,父亲却只是默默地点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当晚,炕上挤着我们四个大男人,热气腾腾。

母亲给我们铺好被褥,笑得合不拢嘴:"多久没这么热闹了,咱家今年真是福气到了。"

那张老炕占了屋子的大半面积,热乎乎的,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和粗布床单。

墙上贴着几张全家福,还有我和铁民的奖状,那是我们小时候得的。

父亲沉默地抽着烟,目光始终落在铁民身上,直到母亲催他:"别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准备年夜饭呢。"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掐灭烟火,回自己屋休息了。

等父母回自己屋休息后,铁民翻身坐起来,声音低沉:"哥,根生哥,你们都知道了是吧?"

我点点头:"你欠了两万块钱,怎么回事?"

张根生也坐起来,关切地看着他。

铁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在广东的经历。

他说自己最初在一家服装厂当普工,每月工资一百八十,加上加班费能到二百多。

后来认识了一个做小生意的福建老乡,两人一拍即合,合伙开了个小加工厂,专门接外国订单的衣服。

"刚开始挺顺利的,一个月能挣三四千,我还寄了两次钱回来。"铁民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可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需要更多资金,我就跟亲戚朋友借了一些。"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结果那个福建老乡卷款跑路了,留下一身债务和一堆半成品。我拼命干了大半年,还清了一部分,还差两万。"

"咋不早说呢?"我心疼地拍拍他瘦削的肩膀,"家里人不就是用来商量的吗?"

张根生也劝道:"铁民啊,有困难大家一起扛,何必自己受罪呢?"

铁民倔强地摇头:"农村出来的孩子,哪能事事靠家里?爹妈就指望我和我哥有出息,我咋能给他们添乱?我知道家里不容易,爹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娘的风湿病一到冬天就犯,那两万块,够他们用多久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红了:"我本来不想回来的,想等把债还清了再说。但这两年实在是太想家了,做梦都梦见小时候在村里疯跑的样子。再一想,爹妈年纪大了,万一...万一以后见不着了,那就真后悔一辈子了。"

我沉默良久,想起小时候我们在田埂上追逐的情景,想起离家时母亲塞给我的那包煮鸡蛋,想起父亲站在村口目送我的背影。

不管走多远,家始终是家,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不断的。

"明天,咱们一起跟爹妈说实话。"我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样,咱们是一家人。"

张根生也拍着胸脯保证:"铁民,你放心,大家伙儿一起想办法,没啥过不去的坎。"

铁民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感激和一丝释然。

屋外,老黄狗趴在门口,像是守护着这个家,偶尔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第二天一早,年三十,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喜庆的气息。

村里的大喇叭播放着欢快的歌曲,邻居家的孩子穿着新衣服,在院子里追逐嬉戏。

父亲张罗着准备杀鸡宰鹅,他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蓝色中山装,那是去年我从县城给他买的,他一直舍不得穿,今天特意拿出来了。

母亲在灶台前忙活,那是一个土砌的大灶,几十年如一日地温暖着这个家。

她系着一条红色的围裙,头发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铁民主动过去帮忙,却被父亲毫不客气地赶开:"滚一边去,养这么大不知道孝敬爹妈,连个影子都不见,现在想起来捣乱了?"

他的话语虽然严厉,眼里却满是心疼和关爱。

铁民脸色一白,却没有反驳。

母亲赶紧打圆场:"孩子能回来就好,别说这些了。快去喂喂那条狗吧,昨晚它可乖了,一直守在门口。"

老黄狗正趴在院子的角落里晒太阳,见有人过来,立刻摇着尾巴迎上去。

我看时机已到,便把张根生、铁民叫到堂屋,请父母坐下,说有要事相商。

父亲放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擦手,与母亲并排坐在炕沿上,神情严肃。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生活的见证。

"爹,娘,"我深吸一口气,看了铁民一眼,"铁民这次回来,是因为在外面遇到了困难。"

父亲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又惹什么祸了?"

他的语气虽然严厉,眼中却闪烁着担忧。

铁民跪在父母面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他讲到被合伙人骗,讲到东挪西借还债,讲到夜不能寐的日子。

他讲到南方的冬天虽然不下雪,却湿冷透骨;讲到打工的日子里,他如何思念家乡的土豆焖肉和粘豆包;讲到每次看到街上的父子,他如何想起父亲教他骑自行车的情景。

铁民声音平静,目光坚定:"我不是来伸手要钱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告诉你们我还活着,还想着这个家。债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不会拖累家里的。"

母亲早已泪流满面,伸手抚摸着铁民的头发:"傻孩子,有啥事不能跟家里说呢?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扛着,得多难受啊。"

她的手轻轻地抚过铁民消瘦的脸庞,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却一言不发,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气氛一时凝固。

张根生试图缓和:"叔叔可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话音未落,父亲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布袋。

那是一个洗得发白的老布袋,上面还绣着几朵褪色的花,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手艺。

他把布袋重重地放在桌上:"一万五,这是我和你娘这些年的积蓄,本来是留着给你们盖房子娶媳妇的。"

布袋口松开,露出里面一沓沓用报纸包好的钱,有些已经泛黄,显然存了很久。

铁民惊呆了:"爹..."

"拿去还债,别让人说咱李家的孩子欠债不还!"父亲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眼睛红红的,"剩下的五千,我去找你舅借。"

"不用了爹,"我连忙道,"剩下的五千我来出。我在厂里也攒了些钱,正打算买台彩电呢,不买了。"

铁民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布袋,泪水夺眶而出:"爹,娘,对不起..."

他的肩膀抖动着,像是要把这两年所有的委屈和坚强都哭出来。

父亲别过脸去,声音却柔和了许多:"你这孩子,就是太爱逞强。小时候摔跤了都不哭一声,现在长大了还是这臭脾气。家里人不帮你,谁帮你?"

他走过去,罕见地拍了拍铁民的肩膀:"你是我儿子,不管你闯多大的祸,只要你还记得回家,这个家就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母亲抹着眼泪说:"就是啊,咱家再穷,也不能穷了亲情不是?要不是你回来,这事儿谁知道要拖到啥时候,指不定你啥时候才肯开口呢。"

就在这时,老黄狗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沉重气氛。

它欢快地围着我们转圈,好像在庆祝什么。

张根生笑道:"这狗通人性,知道一家人和好了。"

他揉了揉老黄狗的头,夸张地说:"真是个好狗啊,比我那傻乎乎的大黑聪明多了。"

铁民忽然问道:"哥,这狗哪来的?咋不怕生呢?"

我摸了摸老黄狗的头:"这是我在厂门口捡的,可能是走失了,一直跟着我。我看它挺乖的,就带回来了。"

老黄狗听到我说话,竟然像是听懂了一样,亲昵地蹭了蹭我的手。

"挺像咱家以前那条大黄,"母亲若有所思,"记得不?十年前那条,总爱守在院门口等你们放学。"

我和铁民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那条陪伴我们长大的老狗。

那条狗陪我们度过了无数欢乐的时光,后来因病去世了,我们哭了好几天。

铁民猛地抬头:"真像!我还记得那狗总爱趴在我脚边睡觉,冬天睡觉的时候还会蜷在我脚下给我暖脚。"

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老黄狗的眼睛:"这眼神,还真有几分相似。"

父亲盯着老黄狗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这狗通灵性,没准是冲着咱家来的。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懂事的狗,昨晚上看家看得多尽职啊,邻家老刘家的狗往咱院子里窜,它二话不说就给赶跑了。"

老黄狗似乎听懂了我们的对话,跑到铁民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腿。

铁民蹲下身,摸着狗头,眼泪又流了下来:"这傻狗,认主人也不看看长相,净认些没出息的。"

我们都笑了,连父亲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那天,我们全家围在一起包饺子,说说笑笑。

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大红春联,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

张根生讲东北的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铁民说广东的见闻,描述那里的高楼大厦和热闹的夜市;连父亲也放下了一贯的严肃,偶尔插上一句,讲起村里的新鲜事。

"你们城里人现在都赶时髦啊,咱村里也不差。"父亲得意地说,"村支书家里买了台彩电,村民们都去看,晚上屋里人挤人的,热闹得很。"

母亲在一旁补充:"可不是嘛,还有老王家的儿子,去年从城里买了台收录机,放着那个什么'对花花'的歌,年轻人都爱听。"

"是'对话',娘,不是'对花花'。"铁民忍俊不禁,纠正道。

母亲拍了他一下:"管它叫啥呢,反正好听就成。"

老黄狗在我们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讨要一点食物,我们谁也舍不得拒绝它。

年夜饭上,父亲破天荒地倒了四杯白酒,是珍藏的"二锅头",带着浓郁的粮食香气。

他给我们每人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来,咱们先敬天地,再敬祖宗,最后敬这条有灵性的狗。"

我们都愣住了,父亲从来不信这些。

他解释道:"这狗把咱们全家人聚到一起,要是没有它,铁民的事还不知道要瞒多久,那才是真的苦啊。"

他看了铁民一眼,话里有话:"有些坎儿,一个人过不去,全家人一起,就没那么难了。"

我们一饮而尽,酒液烧灼着喉咙,却带着说不出的甜味。

电视里的春晚正热闹着,小品、歌舞、杂技,一个接一个。

我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屋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屋内是温暖的亲情和团圆的喜悦。

那一刻,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过完年,我带着铁民和张根生回县城。

铁民要去广东还债,我决定先让他在县城待几天,陪陪他,再送他上路。

父母执意要留下老黄狗:"留个念想,也有个伴。这院子太冷清了,有它在,生气多了。"

老黄狗似乎也愿意留下,它趴在父母脚边,一副安家落户的模样。

临行前,父亲拉着我的手说:"铁柱啊,记住了,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铁民在你那边,你多照顾着点。"

他的手粗糙有力,掌心的老茧硌得我有些疼,却让我感到无比踏实。

"知道了,爹。"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母亲依依不舍地送我们到村口,塞给我们一包煮鸡蛋和几个烧饼,还不忘叮嘱铁民:"到了那边好好干,别想不开,有啥事就给家里打电话,听见没?"

铁民点点头,眼圈又红了。

我们坐上长途车,车子缓缓启动,渐渐远离了那个小村庄。

铁民最后回头望了望那个老宅,老黄狗站在门口,似乎在告别。

他低声道:"哥,我总觉得那狗真像咱家那条大黄,好像它回来就是为了让咱们一家团圆似的。"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缘分吧,就像你说的,它把咱们一家人的心拢到了一起。"

后来的日子,铁民在县城扎下了根,开了个小修理铺,手艺越来越好,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他把欠款还清后,又攒钱给家里盖了新房,添置了彩电、冰箱,让父母过上了好日子。

我们经常一起回家看望父母,老黄狗总是第一个迎上来,摇着尾巴,像是在欢迎游子归家。

它在我们家一住就是十几年,直到老去。

父亲说,它是通了人性的狗,能懂得亲情的可贵。

每当想起那个特别的春节,我都会感叹命运的奇妙。

一个人,一条狗,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却让我们一家人重新认识了亲情的意义。

我曾问过铁民,如果那天他没回来,又会怎样?

他想了想,说:"可能会在外头挣扎很久吧,欠债的日子太难熬了,天天提心吊胆的。再苦也得撑着,哪敢回家啊。"

后来他告诉我,那天之所以鼓起勇气回来,是因为他在火车站看到一对父子离别的场景,突然意识到父母不会永远在那里等他。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老黄狗早已不在,父母也相继离世,但那年春节的记忆,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有时候我会想,那条狗是不是真有灵性,它来到我们家,是不是真有什么使命?

我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从那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没有试图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而是学会了依靠彼此,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这大概就是那条老黄狗带给我们最宝贵的礼物吧。

每当夜深人静,我回忆起那个特别的春节夜晚,总会在心中默默对那条早已离去的老黄狗说一声:"谢谢你,老伙计,是你让我们明白了家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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