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谢家那桩婚事,我接了。" 阮雾梨斜倚在雕花门框上,涂着朱砂红的指尖轻叩鎏金门把手。
红木茶几上的古巴雪茄 "啪嗒" 掉在波斯地毯上,阮振国猛地从真皮沙发上弹起,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真的?谢家催了半个月,婚期定在 15 天后!礼服要高定还是..."
"说完了?" 她嗤笑一声,钻石耳钉在灯光下冷冽闪光,"替你心肝宝贝嫁给植物人,总得有点好处吧?"
空气瞬间凝固。阮振国脖颈青筋暴起:"什么心肝宝贝?见微是你的妹妹!"
"同父异母也配叫妹妹?" 她踩着十厘米红底鞋逼近,香奈儿五号香水混着硝烟味,"那个破坏我妈婚姻的野种,我看都嫌脏。"
雪茄灰烬簌簌落在定制西装上,阮振国攥紧扶手:"你想要什么?"
"一百亿现金,"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还有,我出嫁后,让闻砚辞去保护你那位好女儿。"
老狐狸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疯了?这是要榨干集团现金流!还有闻砚辞,你不是天天嚷着非他不嫁?"
"答不答应?" 她转身就要走,Gucci 包链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
"我答应!" 阮振国拍案而起,"婚礼当天钱和人都会到位。" 他暗自庆幸,当年为攀附谢家定的婚约,本想让见微嫁过去当少奶奶,谁料谢家长子车祸成了植物人。如今可算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长廊里回荡,阮雾梨猛地拉开雕花门。身后传来父亲的喊声:"你要天价彩礼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把闻砚辞让给见微?你不是..."
她的手狠狠攥住门把,镶钻美甲几乎掐进掌心。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保镖选拔现场 —— 黑色作战服包裹着完美身材,冷白皮在一众糙汉中鹤立鸡群,那双桃花眼扫过来时,她鬼使神差指了他:"就他了。"
深夜的别墅静得瘆人。经过闻砚辞房间时,半掩的门缝里漏出压抑的呢喃。月光透过百叶窗,照亮他手中的照片 —— 阮见微穿着白裙歪头微笑,正是去年生日宴上的抓拍。
"微微... 我的小公主..." 磁性嗓音裹着情欲,听得她浑身发冷。爱马仕包带在指间勒出红痕,她终于懂了自己为什么要把最爱的男人推给仇敌。
因为从始至终,他眼里都只有那个叫阮见微的女人。
188cm 的身高挺拔如松,倒三角的肩线撑起笔挺西装,五官锋利得像雕塑,尤其是那双黑眸,冷得能把人冻僵。
阮雾梨在名媛圈里号称 "人间尤物",当初雇闻砚辞不过想找个猎物解闷。
可三年过去 ——
她故意喝得烂醉往他怀里倒,他单手就把她拎起来,像扔玩偶似的丢回沙发;
穿着吊带睡衣深夜敲门,他直接用西装把她裹成粽子,规规矩矩送回房间;
甚至在泳池假溺水,他跳进水里救人,全程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不管她怎么使出浑身解数,这个男人永远守着安全距离,永远礼貌地叫她 "阮小姐"。
偏偏她,就这么陷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荒芜。
七岁那年,父亲带着私生女阮见微回家。
原来结婚十年,九年都在外面鬼混。
当时母亲怀胎九月,得知真相后崩溃大哭,当晚就因情绪激动早产,最后母子双亡。
从那以后,阮雾梨恨透了父亲,也恨透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
她搬离了家,独自上学、吃饭、生活。直到频频被富二代骚扰,才决定找个保镖。
闻砚辞,成了她的第一个贴身保镖。
有他在身边,她不再是一个人。
从最初的欣赏,到故意撩拨,不知不觉间,一颗心就这么交了出去。
可三年过去,一千多个日夜,他连看她的眼神都没有一丝温度。
直到那天,她撞见他对着阮见微的照片自慰。
完事之后,他接起电话:
"闻少,您这保镖游戏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堂堂北城太子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喜欢就直接上啊!"
"微微从小吃了太多苦,缺乏安全感,我不想吓到她。"
"您还真痴情!那个阮大小姐天天撩您,居然没动心?她可是出了名的万人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再漂亮又如何?在我眼里,她连微微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字字句句,像一把把利刃剜着她的心。
屋内的动静还在继续,今天的闻砚辞似乎格外投入。
阮雾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推开了房门 ——
第二章
电梯门开的刹那,阮雾梨撞进闻砚辞深不见底的黑眸。这个贴身保镖此刻半倚在床头,指尖还夹着那张阮见微的照片,却在对视瞬间利落地塞进枕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三两下扣好衬衫纽扣。
"装什么正人君子?" 阮雾梨冷笑一声,踩着十厘米红底鞋逼近,"对着照片都能失控,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真正纾解?"
闻砚辞后仰避开她的香水味,西装裤下的长腿随意交叠:"阮小姐找我有事?" 语气像冰碴子,冻得人发疼。她想起昨夜监控里,这个男人盯着照片时充血的眼睛,再看此刻疏离的神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明天陪我去拍卖会。" 她转身时 LV 链条包甩出清脆声响。
"我请了假。"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见微也去。"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那声 "知道了" 低沉得像压抑的兽吼。
晨光里,闻砚辞笔直地站在宾利旁,黑色定制西装将宽肩窄腰勾勒得惊心动魄。换作往日,阮雾梨早贴过去扯他领带,今天却只是冷着脸拉开车门。后视镜里,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秒,最终沉默地坐进副驾。
丽思卡尔顿宴会厅流光溢彩,水晶灯下的阮见微穿着 Chanel 早春白裙,正被几个名媛围着说笑。闻砚辞的呼吸陡然加重,藏在西装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妹妹!" 阮见微像只小白兔蹦过来,伸手要挽她胳膊。阮雾梨嫌恶地甩开,余光瞥见闻砚辞绷紧的下颌线。
"砚辞哥哥," 阮见微睫毛挂着泪珠转向保镖,指尖轻轻勾住他袖口,"听说上次我发烧,是你冒雨去老字号买红豆糕?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 她泛红的脸颊贴着闻砚辞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
闻砚辞喉结滚动,看向阮雾梨的眼神里,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冰层。
闻砚辞冷硬的面容瞬间柔和,语气疏离又不失礼貌:“二小姐太客气了,不过是绕了点路。”
绕路?阮雾梨在心里嗤笑。那天他消失整整五小时,回来时浑身湿透,这也叫顺路?
“一定要请你吃饭才行!” 阮见微笑得眉眼弯弯。
闻砚辞这次没推辞:“听凭二小姐安排。”
“到时候叫上姐姐一起!” 阮见微转头看向阮雾梨,突然惊呼,“姐姐脸色好差,明明生病的是我......”
“我们很熟?” 阮雾梨语气冰冷,“情妇的女儿,先管好自己。”
阮见微脸色骤变,闻砚辞的眉也拧成了死结。
恰在此时,拍卖师敲响木槌宣布开场,总算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阮雾梨不再理会旁人,径直落座。她马上要嫁入谢家,指望阮父准备嫁妆根本不现实,这才是她来拍卖会的真正目的。
第一件拍品刚推上台 —— 一条鸽血红宝石项链,起拍价一百万。
她立刻举牌。
“两百万。”
没想到阮见微也跟着出价:“三百万。” 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姐姐,这条项链我很喜欢,不如让给我?毕竟爸爸给你的零用钱...... 好像不太够呢。”
阮雾梨冷笑。何止是不够?从小到大,阮见微每月零花钱五百万,而她只有五百块。若不是靠着母亲的遗产,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但现在不同了,她手握百亿。
“四百万。”
阮见微明显慌了,还是咬牙喊出:“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几番竞价下来,阮见微脸色涨得通红:“姐姐哪来这么多钱?别到时候付不起丢人。”
“一千万!” 阮雾梨直接翻倍,眼神带着嘲讽,“我看,付不起的人是你吧?”
阮见微脸色青白交错,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刺得她坐立难安。拍卖师看向她:“阮小姐,还要加价吗?”
“稍等!” 阮见微急忙掏出手机给阮父发消息。很快,她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 显然被拒绝了。
阮雾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可不就是这样?百亿财产都转移给了她,阮父哪还有闲钱给宝贝女儿撑场面?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大步走到会场中央,声音响彻全场:“我点天灯!”
第三章
拍卖厅内一片哗然,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拍卖师声音发颤:“您的意思是……”
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我是闻氏集团闻总的特助,他吩咐,阮见微小姐感兴趣的所有拍品,全部以最高规格拿下。”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哪个闻总?是北城商圈那位神秘太子爷?”
“听说他向来独来独往,怎么突然为女人一掷千金?”
“这下阮家二小姐要彻底翻身了……”
阮见微先是一脸错愕,而后眼底泛起狂喜,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请问闻总在哪里?我想亲自道谢。” 她咬着下唇,脸颊泛红。
特助礼貌地颔首:“闻总目前不便现身,时机成熟,自然会与您见面。”
阮见微转头看向阮雾梨,眼中闪烁着挑衅:“姐姐,还要继续竞价吗?不过……” 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闻总包场的情况下,您恐怕很难拿下心仪的拍品吧?”
阮雾梨猛地看向坐在贵宾席的闻砚辞,却见他正专注地凝视着阮见微,目光中满是宠溺。
接下来的拍卖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阮见微多看两眼的翡翠手镯、限量版钻石腕表,甚至那幅价值过亿的梵高手稿,都被特助毫不犹豫地收入囊中。
阮雾梨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怒意:“你们闻总,非要把拍卖会变成私人秀场?”
特助瞥了眼闻砚辞,得到默许后,语气冷淡:“这些都是闻总给阮二小姐的礼物。他只在乎二小姐的心情,其他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阮雾梨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向闻砚辞,而对方的视线始终黏在阮见微身上。
散场后,阮见微被名媛们簇拥着,赞美声此起彼伏。阮雾梨实在看不下去,快步走向停车场。
“去夜色酒吧。” 她对司机说。
车门还没关上,阮见微就钻了进来:“姐姐,带我一起去玩吧!最近好无聊呢!”
还没等阮雾梨开口,闻砚辞也上了车,直接对司机说:“出发。”
一路上,阮见微兴奋地喋喋不休:“砚辞哥哥,你说闻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根本没见过面呀!”
闻砚辞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因为他心动了。”
阮见微脸颊绯红:“你别打趣我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 闻砚辞目光炽热,“舍得砸钱,就是动了真心。更何况……” 他顿了顿,“你这么迷人,被喜欢也是理所当然。”
“那砚辞哥哥,你喜欢我吗?” 阮见微突然凑近。
闻砚辞一怔,正要回答,阮雾梨冷冷开口:“要调情就滚下车,这是我的车。”
阮见微立刻眼眶泛红:“对不起姐姐,我不说话了。”
阮雾梨别过头看向窗外,却在玻璃倒影中,清晰看到闻砚辞望着阮见微时的深情,和看向自己时的冷漠疏离。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
原来在男人眼里,柔弱白莲花永远比带刺的玫瑰更有吸引力。
第四章
会所里霓虹闪烁,阮雾梨仰头将第三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烦闷。
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踏入舞池,火红的裙摆随舞步翻飞。不经意间,她瞥见闻砚辞站在卡座边,目光紧锁着阮见微。
阮见微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踮脚凑近时,发梢几乎扫过闻砚辞的耳垂。那个向来对自己冷若冰霜的男人,耳尖竟泛起可疑的红晕。
阮雾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时却被一群富二代围住。
“阮小姐赏脸喝一杯?”
“加个联系方式呗?”
“久仰阮小姐大名,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她被困在角落进退不得,越是拒绝,围上来的人越多。突然,一只咸猪手肆无忌惮地搭上她的腰。
“闻砚辞!” 她终于忍无可忍。
男人这才像是刚发现她的窘境,皱眉拨开人群走来。黑色西装下,手臂的肌肉线条紧绷,只一个眼神就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还以为你是她专属保镖。” 阮雾梨讥讽道,随手抹去锁骨上的酒渍。
闻砚辞垂眸:“抱歉,刚才没注意。”
“没注意?” 她突然逼近,红唇几乎要贴上他下巴,“还是根本不想管?”
闻砚辞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大小姐醉了。”
“等我嫁出去,你就能光明正大保护她了 ——”
话音未落,舞台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工作人员推上一个巨大铁笼,两只成年藏獒在里面焦躁地来回踱步。
“今晚特别节目!” 主持人激动喊道,“黑旋风对决赤焰,下注通道正式开启!”
阮雾梨眉头紧蹙。
她知道夜色会所常有这种血腥的斗兽赌博,但向来对此深恶痛绝。
正准备离开,铁笼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 “吱呀” 声 ——
锁扣崩开的瞬间,体型壮硕的藏獒猛地撞开笼门,径直扑向最近的人群。
尖叫声此起彼伏,阮雾梨眼睁睁看着闻砚辞想都没想,转身就冲到阮见微身边,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往安全通道带。
而她自己,正站在离藏獒最近的位置,甚至能看清嘴角滴落的涎水。
“啊!”
剧痛如闪电般袭来。
藏獒锋利的牙齿狠狠咬进她的小腿,布料撕裂的声音混着血肉被撕开的闷响。鲜血喷涌而出,她瘫倒在地,看着又一次高高跃起 ——
“砰!”
枪声震耳欲聋,藏獒轰然倒地。
在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闻砚辞举枪护着阮见微的背影,和不停旋转的昏暗天花板。
刺鼻的消毒水味。
阮雾梨在剧痛中缓缓睁眼,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小腿仿佛被火灼烧,每呼吸一下都牵动着伤口。
她艰难转头,病房门口的一幕让她浑身发冷。
阮见微埋在闻砚辞怀里抽泣:“砚辞哥哥,你是姐姐的保镖,却保护了我…… 都怪我,不该来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拍着她后背,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二小姐别自责。”
“就算再来一百次。” 他顿了顿,指尖擦去女孩脸上的泪痕,“我还是会先保护你。”
“为什么?” 阮见微抬起泪眼。
闻砚辞凝视着她,眼底泛起从未有过的温柔:“因为,我喜……”
第五章
玻璃杯炸裂的脆响,截断了闻砚辞未尽的话音。
阮见微像被烫到般,瞬间从他怀里弹开。"姐姐你醒了!" 她扑到病床边,眼眶泛红,"都怪我不好,你哪里还难受?"
阮雾梨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色更显讥讽:"你在这儿,我怎么能好受?"
少女眼泪决堤,肩膀剧烈颤抖。她委屈地咬着唇,最后看了闻砚辞一眼,转身冲出病房。
闻砚辞下意识迈步,却在中途生生刹住。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声音低沉:"当时情况紧急,我..."
阮雾梨别过头,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那些解释,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整整三天,闻砚辞守在病房外,像座沉默的雕塑。而她始终将他当作透明人。
出院那日,阮雾梨拖着未愈的腿,径直走向书房。她拉开雕花抽屉,取出一条泛着冷光的牛皮鞭 ——
那是阮家传承百年的惩戒工具,抽在皮肉上能掀起整片血痕。
"叫闻砚辞过来。" 她对管家说。
推门而入的男人,看到她擦拭皮鞭的动作,瞳孔骤然收缩。午后阳光斜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闻砚辞,身为我的保镖却失职。" 她抬眼,"我要惩罚你,没意见?"
堂堂北城闻氏继承人,此刻站在原地僵成雕像。他大概从未想过,会有人敢对他动用家法。
阮雾梨看着他眼底的犹豫,突然笑出声。为了留在这儿接近阮见微,他居然甘愿受罚?
喉咙发紧,眼眶发烫,她握紧鞭子猛然挥出。
"别打他!"
纤细身影突然冲来,死死挡在闻砚辞身前。阮见微泪流满面,声音发颤:"要罚就罚我,和砚辞哥哥没关系!"
"让开。" 阮雾梨冷声道。
"我不!" 少女倔强摇头,"是我害的你,要罚就罚我..."
闻砚辞伸手想拉开她,却被固执地推开。
皮鞭破空的锐响划破空气。本是冲着男人去的鞭梢,却被突然扑来的阮见微生生截住!
"啊!"
少女痛呼一声,瘫软着跌进闻砚辞怀里。他接住人查看伤口,再抬头时,眼底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杀意。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刃,几乎要将她千刀万剐。
"滚。" 阮雾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闻砚辞抱着昏迷的人转身就走,摔门声震得书架上的相框都跟着摇晃。她僵立原地,才发现颤抖的双手,连鞭子都握不稳。
第六章
三天后的傍晚。
阮雾梨独自走进婚纱店试纱。
走出店门时,夜色已深。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捂住她的口鼻!
刺鼻的麻醉剂味道扑面而来,她拼命挣扎,很快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等再次醒来,四周一片漆黑。
眼罩蒙住双眼,双手被麻绳紧紧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啪!”
第一鞭抽在背上,阮雾梨疼得浑身抽搐。
粗糙的麻绳勒进手腕,黑暗中每一秒都变得漫长,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尖叫。
“有人花钱让我们给你个教训。” 模糊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啪!啪!啪!”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带着破空的呼啸,抽得她后背血肉模糊。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知过了多久,鞭刑终于停止。
紧接着,手机拨号的声音响起。
“闻少,事情办妥了。” 男人恭敬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
“嗯,送她回去。”
短短几个字,却让阮雾梨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是闻砚辞。
就因为她打了阮见微一下,他竟然让人还了她九十九鞭!
剧痛和绝望袭来,她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医院病房里。
阮雾梨趴在病床上,后背的伤口火烧般疼痛。
门外传来护士的窃窃私语:
“刚才那个帅哥好贴心啊,女朋友就蹭破点皮,紧张得不行……”
“是啊,再看看这个病房的,浑身是伤也没个人照顾……”
阮雾梨拔掉输液针,扶着墙走到走廊。
果然,在 VIP 病房门口,她看到了闻砚辞。
他正小心翼翼地喂阮见微喝水,后者撒娇地说了句什么,他温柔地用手指擦去她嘴角的水渍,眼神里满是宠溺。
阮雾梨靠在墙上,眼眶渐渐湿润。
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像被人用钝刀一下下割着。
别哭,阮雾梨。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在乎。
出院当天,阮雾梨刚到家,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
是闻砚辞。
两人对视,眼中都带着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阮雾梨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打来的。
“明天是微微的生日宴。” 父亲的语气不容拒绝,“她最近总在我面前念叨你,想和你好好相处,你必须来。”
阮雾梨冷笑:“不去。”
“别任性!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父亲语气严厉,“谢家那边已经定好婚期,等你嫁过去……”
她直接挂断电话,看向阴影中的闻砚辞:“你觉得我该去吗?”
男人站在灯光下,轮廓冷峻。
沉默片刻后,他低沉地说:“去。”
“好。” 她扯了扯嘴角,“如你所愿。”
生日宴在阮家老宅的玻璃花房举行。
阮雾梨穿着墨绿色丝绒长裙到场时,宾客已经到齐。
水晶灯下,阮见微穿着粉色公主裙,被众人簇拥着。
“姐姐!” 阮见微热情地迎上来,想要挽她的手臂。
阮雾梨侧身躲开,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限量款包包、珠宝首饰,还有一把豪车钥匙。
“微微最懂事,我一直最疼她。”
父亲慈爱地站在阮见微身边,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他也曾这样站在自己和妈妈身边。
那时的她穿着白裙子,被父亲高高举起,妈妈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切完蛋糕后,宾客们开始自由交谈。
阮见微的闺蜜凑过来八卦:“微微,今天来了好多世家公子,伯父该不会是想给你介绍对象吧?不过我听说,你不是和谢家定亲了吗?”
阮见微瞥了眼远处的阮雾梨,意味深长地说:“早取消了。”
“那就好!听说那谢家少爷都成植物人了,嫁过去多可怜啊!” 闺蜜挤眉弄眼,“快说说,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阮见微红着脸说:“第一,要全心全意爱我,最好能把我的名字纹在胸口;第二,要够浪漫,能去悬崖上摘那朵稀有的‘荆棘玫瑰’;第三……”
话还没说完,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闻总携礼到场,祝阮小姐生日快乐,幸福安康!”
第七章
助理领着一队人浩浩荡荡进门,手里托着的礼物个个价值连城 ——
三克拉粉钻项链在聚光灯下流转着冷光,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还带着拍卖行的封条,最夸张的是那份烫金的私人岛屿产权书。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这些真的是闻总的贺礼?”
“上次拍卖会给阮二小姐点天灯,现在又亲自送礼,看来阮见微要嫁入豪门了!”
众人的目光不时扫向阮雾梨,眼底藏不住幸灾乐祸。
明明是正牌千金,现在却成了衬托配角的背景板。
阮雾梨放下香槟杯,转身走向露台透气。
夜风吹散她额前的碎发,身后突然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姐姐怎么躲在这里呀?”
四下无人,阮见微终于卸下伪装。
“爸刚告诉我,你要嫁给那个植物人了。” 她凑近时带着甜腻的香水味,“真可惜,当年你妈抢不过我妈,现在你也赢不了我。”
阮雾梨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 ——” 阮见微故意压低声音,“你妈难产死了活该,谁让她 ——”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露台。
可扬起手的不是阮雾梨,而是阮见微自己!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好跌进匆匆赶来的闻砚辞怀里。
“别怪姐姐……” 她捂着脸抽噎,“是我说话太过分了……”
阮父带着宾客们闻声赶来,无数道指责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阮雾梨身上。
“阮雾梨!” 父亲的怒吼震得她耳膜发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今天可是见微生日,太过分了吧?”
“到底是没妈的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阮雾梨突然笑了,她上前一步,对着阮见微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看好了。” 她将香槟杯狠狠砸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映出众人惊恐的脸,“这才是我打的。”
转身离开时,她余光瞥见闻砚辞搂着阮见微,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花园小径上,阮雾梨刚转过拐角,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扣住。
闻砚辞的力气大得可怕,她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阮大小姐。” 他的声音像裹着冰碴。
“怎么?” 她仰起头冷笑,“想为你的心上人讨回九十九巴掌?”
闻砚辞瞳孔猛地收缩。
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自己的安排滴水不漏。
“你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欺负见微?” 他松开了些力道,眉头拧成死结。
“我什么都不缺?” 阮雾梨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她妈进门当天我妈就难产死了!她抢走我的房间、我的人生、甚至我最后一点父爱!现在连我的婚事都要拿来羞辱我!”
闻砚辞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控。月光下,阮雾梨的眼睛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我听说,” 他还是冷着脸,“见微才是过得最苦的那个。”
阮雾梨用力甩开他的手:“信不信随你。”
上车前,闻砚辞突然开口:“我想请几天假。”
“随便。” 她头也不回地关上车门。
车子开出几百米后,她突然说:“掉头。”
重回阮家别墅附近,果然看见闻砚辞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她让司机远远跟着,最后停在一家高级纹身工作室门口。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闻砚辞解开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纹身师在询问设计,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嘴唇张合间,吐出两个字 ——
是 “微微”。
第八章
助理在旁边着急劝阻:“闻少,要是被老爷子知道……”
“纹。” 闻砚辞冷冷吐出一个字。
纹身机的嗡鸣声中,每一针都像是扎在阮雾梨心上。
两个小时后,闻砚辞捂着渗血的胸口走出来,脸色惨白却坚持上车。
“去望月崖。” 他对司机下令。
“不行!您刚纹完身,那里太危险了 ——”
“现在就走。”
坐在后座,阮雾梨突然想起阮见微说过的择偶标准。
“男人就得在心口纹我的名字。”
“还要去望月崖摘下那朵花给我。”
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夺眶而出。
“掉头吧。” 她对司机说,“不用跟了。”
当晚,她刷到阮见微的朋友圈。
照片里,悬崖边绽放着荆棘玫瑰,配文写道:
“有人翻山越岭,只为摘一朵花给我。”
凌晨三点,闻砚辞回来了。
他浑身是血,右手骨折,却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笑意。
第二天早上,阮雾梨准备出门时,正好撞见闻砚辞从房间出来。
他脸色苍白,右臂缠着绷带,衬衫领口微微敞开。
“大小姐。” 他声音沙哑,“昨晚出了点车祸,得休养几天,暂时不能保护你了。”
车祸?
分明是去爬悬崖摔的。
但她没戳穿,只是淡淡应了声,径直出门。
今天,她要和闺蜜们告别。
在高级会所的 VIP 包厢里,林染一把搂住阮雾梨的肩膀:“姐妹们!咱们阮大小姐马上要嫁入谢家当太太了,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包厢里坐满了多年好友。
香槟塔在灯光下闪烁,音乐震耳欲聋,可阮雾梨却觉得格外冷清。
“我跟你们说,植物人老公多香啊!” 林染举着酒杯,醉醺醺地说,“有钱有颜还不用伺候,简直是完美婚姻!”
“就是!” 另一个闺蜜跟着起哄,“谢家那么大家业,以后不都是你的!”
阮雾梨转着酒杯轻笑:“嫁了人总归要规矩些,得给谢家留面子。”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改口:
“谢少爷肯定会醒过来的!”
“他怎么舍得一直睡,你这么漂亮!”
“就是!我们雾梨可是名媛圈第一美人,怎么会守活寡!”
阮雾梨听着她们打趣,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临别时,林染突然抱住她,声音发颤:“你爸那老东西太不是人了…… 还有那个阮见微,要不要我们帮你出气?”
“算了。” 阮雾梨拍拍她的背,“等我嫁过去,这些就都跟我没关系了。”
她挨个拥抱每个人,直到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结完账离开时,阮雾梨路过隔壁包厢,听见熟悉的声音。
“那朵花真的那么难摘?”
“可不是!望月崖那地方,专业登山队都不敢随便去。”
透过虚掩的门缝,阮雾梨看见阮见微把玩着那朵荆棘玫瑰,她的闺蜜一脸八卦:“他还真不要命去摘了!昨天送花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心口纹了你的名字!看来是认真追你啊?”
“不过是个保镖,也配得上我?”
阮见微轻抚着玫瑰花瓣,“现在可是闻家太子爷看上我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不过砚辞哥哥确实长得帅,偶尔当情人也凑合。”
第九章
闺蜜瞪大眼睛:“你不怕他听见?”
“听见又怎样?”阮见微满不在乎,“男人嘛,给点甜头就能死心塌地。”
阮雾梨站在转角阴影处,突然很想知道闻砚辞若是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个高高在上的闻少,若是知道自己被当成备胎,会是什么反应?
闻砚辞,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爱的人啊。
她讽刺一笑,转身离开,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从会所离开后,她直接去了墓园。
阮雾梨跪在母亲碑前,轻轻擦拭照片上的灰尘。
“妈,我要嫁人了。是谢家那个植物人……挺好的,至少不会出轨。”
风吹过墓碑前的白菊,像是无声的回应。
“您放心,我不会像您一样。”她指尖抚过冰冷的石碑,“爱一个人爱到连命都不要,那样,太蠢了,我会过好这一生,过得很好,很好。”
天色渐暗,阮雾梨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照片,转身离开。
回去后,阮雾梨收拾了一整晚的行李。
衣服、首饰、相册……
她一件件整理,做好了永远都不回来的准备。
天光微亮时,手机震动。
【账户到账 100,0000,0000 元】
紧接着,阮父的电话打了进来:“谢家那边催得紧,你今天必须出发了。一百亿已经给你了,至于闻砚辞……”
“我会让他去阮宅。”阮雾梨打断他,“从今天起,他就是阮见微的保镖了,我不要他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阮父突然放软语气:“雾梨,爸爸其实一直很爱你和你妈妈……”
“以前只觉得你道德败坏。”阮雾梨笑了,“现在才发现,你是真的恶心。”
她挂断电话,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门外,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到了。
阮雾梨指挥工人搬行李时,闻砚辞正好从房间出来。
“大小姐,这是?”他皱眉看着满地的箱子。
“搬家。”阮雾梨头也不抬,“换个地方住。”
闻砚辞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她口中的搬家,是从北城,搬到南城。
“我帮你。”
“不用。”她终于看向他,“你有别的任务。”
“什么?”
“现在去买份糖炒栗子,送到阮家,给阮见微。”
闻砚辞明显怔住:“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看见他喉结滚动,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
但最终,想见阮见微的渴望战胜了疑虑。
闻砚辞又想起什么:“大小姐,你搬家后的新地址发我,我晚点清理东西过去。”
24 小时贴身保镖,要和她同吃同住,随时保证她的安全。
这是他们当时签订的合同。
可这一次,阮雾梨没有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真的不打算理会,只好想着或许她要等会发,便径直转身离开。
走到大门口时,他隐约听见她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他回头。
阮雾梨站在晨光里,轻声道:“没什么,走吧。”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阮雾梨才坐上车,对司机道:“机场。”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掏出手机,取出手机卡,轻轻一掰——
“咔嚓。”
卡片断成两半,被她随手丢出窗外,
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第十章
闻砚辞站在阮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前,手里拎着一袋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纸袋被热气蒸得微微发软,甜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纹着阮见微的名字,针痕未愈,隐隐作痛。
可更奇怪的是,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异常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平静。
他皱了皱眉,将这种异样归结于即将见到阮见微的喜悦。
推门而入时,阮父正站在客厅中央,脸色无奈地劝说着什么,而阮见微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恼怒:“一百亿?!爸,你疯了吗?!”
阮父压低了嗓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乖女儿,爸也没办法,谢家那边我不能背信弃义啊,我必须得选一个女儿嫁过去,我不想你趟这趟浑水,只能选阮雾梨,但这就是她答应的条件,你想想,你是想嫁过去,还是要这一百亿?”
阮见微咬了咬唇,半晌才不甘心地开口:“我当然不嫁过去!那是个植物人,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而且我现在还被闻家太子爷看上……”
话说到一半,她余光瞥见闻砚辞的身影,立刻变了脸色,转身时已经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砚辞哥哥,你来了?”
闻砚辞没听清他们之前的对话,只温柔 “嗯” 了一声,将糖炒栗子递过去:“趁热吃。”
阮见微接过,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掌心,笑得眉眼弯弯:“还热乎着呢。”
闻砚辞看着她,唇角微扬:“二小姐喜欢就好。”
他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更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失控。
他顿了顿,道:“送到了,我先走了。”
阮见微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你不用走了。”
闻砚辞一怔:“什么意思?”
阮见微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姐姐没跟你说吗?她已经把你给我啦。”
闻砚辞的大脑瞬间空白。
什么叫……给?
阮见微见他神色不对,立刻添油加醋地解释:“姐姐为了那一百亿,已经答应嫁给谢家那个植物人,今天一早就搬走赶去南城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保镖了。”
闻砚辞的呼吸猛地一滞。
嫁人?
嫁给谢昀川?
那个曾经和他齐名的谢家太子爷,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他忽然想起阮雾梨今早说的 “搬家”,原来不是普通的搬家,而是……嫁去南城?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阮雾梨的场景 ——
三年前,阮家挑选保镖,他因心仪阮家二小姐阮见微而去。却没想到,选保镖的是大小姐,阮雾梨。本想直接走人,却被一次选中。
那天阳光很好,她穿着红色吊带裙从旋转楼梯走下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得像在演奏某种乐器。
“就他吧。” 她指着他,红唇勾起一抹笑,“长得好看。”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圈内出了名的 “小妖精”,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勤。热烈,张扬,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他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告诉自己,这样也可以接近阮见微。毕竟两人是姐妹。
后来,她屡次撩拨他 —— 可她撩他的方式笨拙得可爱 ——
假装崴脚往他怀里倒,香水喷太多呛得自己直打喷嚏;
半夜穿着性感睡裙敲他房门,却因为太紧张把 “要不要进来坐坐” 说成了 “要不要进来做做”;
甚至在泳池假装溺水,等他跳下去救她时,才发现她根本不会游泳,差点真把自己淹死……
闻砚辞喉结滚动。
她那样骄傲的人,会为了一百亿……嫁人?还是嫁给一个植物人?
闻砚辞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穿。
阮见微见他出神,委屈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砚辞哥哥,你不想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吗?”
闻砚辞骤然回神,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低声道:“没有。”
他听见自己说,“能保护二小姐,是我之所幸。”
可为什么说这话时,他满脑子都是阮雾梨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平静的,淡漠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好了!” 阮见微欢呼一声,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那我们现在就去逛街吧!我想买新裙子~”
闻砚辞机械地跟着她往外走。
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能够光明正大地保护阮见微,不用再借着阮雾梨保镖的身份远远看着她。
至于阮雾梨……
她从小就欺负阮见微,如今走了也好,至少没人再伤害微微了。
第十一章
闻砚辞对阮见微的宠溺,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身为保镖,他陪着阮见微逛街、吃饭、看电影,她随口提一句想吃城西老字号的糕点,他凌晨三点亲自排队去买;她逛街累了,他半蹲下来替她揉脚踝,丝毫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
身为闻家太子爷,阮见微喜欢某家高定珠宝的新款,他直接偷偷派人买下整个系列送到她面前;她说喜欢星星,他便买下一整片星空给她命名;她说看不惯哪个人,第二天那个人就会在圈内直接消失。
圈子里那群兄弟都说,闻家太子爷栽了,栽在阮家二小姐手里。
——这话不假。
那天,阮见微非要他闹着要去郊外看日落,回程时一辆货车失控,直直朝他们的车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闻砚辞猛地打方向盘,将副驾驶的位置避开撞击点,而后整个人侧身护住阮见微。
“砰——!”
车身被撞得翻滚两圈,玻璃碎裂,安全气囊弹出,闻砚辞的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尖锐的金属碎片刺进皮肉,鲜血瞬间浸透衬衫。
可他的手臂却稳稳地护着怀里的人,没让她受一点伤。
“砚辞哥哥!”阮见微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去摸他满是血的脸,“你、你流血了……”
闻砚辞想安慰她,可一张口就咳出血沫。
他昏过去前,只听到她崩溃的哭声。
再醒来时,入眼是病房惨白的天花板。
阮见微正趴在他床边打瞌睡,听到动静立刻扑上来抱住他:“你吓死我了!怎么那么傻!”
她恰好压到他伤口,剧痛让闻砚辞闷哼一声,却还是抬手轻抚她后背:“没事……不疼。”
阮见微哭得梨花带雨:“医生说钢筋插入,再偏一寸就伤到心脏了!”
他依旧温柔,\"别哭,这是我该做的。\"
“你对我太好了……\"阮见微抬起泪眼,\"明明你是姐姐的保镖,这些年却总是偷偷照顾我……”
“记得我发烧那次,你冒雨跑遍全城给我买红豆糕……”
那天暴雨倾盆,他在外面找了五个小时,回来时浑身湿透,却还是把热乎乎的红豆糕送到了阮宅。
“还有去年我生日,随口一句想要某条不发售的项链,你就跑去参加赌命赛车……”
“最让我感动的是望月崖那朵花……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了摘花给我,连命都不要了……”
“所以……” 阮见微期待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 他张了张嘴,那句 “喜欢你” 却卡在喉咙里。
太奇怪了。
明明为她挡车、为她摘花、甚至为她纹身,可当真正要说出口时,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三天后有空吗?” 他最终转移了话题,“我有话想对你说。”
阮见微眼睛一亮:“什么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勉强笑了笑。
阮见微还想追问,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慌乱:“砚辞哥哥,我有事,得先走了!”
不等闻砚辞回应,她已经抓起包包冲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闻砚辞的笑容消失了。
他望着天花板,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场意外 ——
那时他还是阮雾梨的保镖,在一次商业活动中遭遇袭击。
他为了保护她,肩膀被利器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闻砚辞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阮雾梨当场就炸了,红着眼睛对他破口大骂,“谁让你挡的?谁让你挡的!”
她一边骂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昂贵的礼服裙沾满血迹也浑然不觉。
后来在医院,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非要亲自照顾他。她煮的粥糊得能当砖头用,削个苹果能削掉半斤果肉,却固执地不肯让护工插手。
“你是我保镖没错,” 她当时红着眼睛说,“但我的命重要,你的命也重要。”
回忆到这里,闻砚辞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一秒,他猛地僵住。
他在干什么?
阮雾梨已经嫁人了,他喜欢的是阮见微,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发小顾西城的电话。
“哟,闻少终于想起兄弟了?” 电话那头传来调侃的声音,“听说你为爱挡车,差点英勇就义?”
闻砚辞直接切入主题:“帮我准备个告白场景。”
“什么?!” 顾西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要跟阮见微表白?终于不玩暗恋了?”
“嗯。” 闻砚辞报出一连串要求,“要玫瑰花园,要交响乐团,要无人机表演,再准备一条粉钻项链……”
顾西城听得直咂舌:“一个告白你就砸上亿?以后还不得宠上天?我真搞不懂,阮见微到底哪点值得你这么喜欢?”
这个问题让闻砚辞陷入回忆。
三年前那场慈善晚宴,他第一次见到阮见微。
那时她穿着白裙子,不顾形象地爬上树去救一个摇摇欲坠的鸟窝。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面容看不真切,却美好得像一幅画。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刚准备回来帮她时,她已经成功救下鸟窝离开了。
他问侍应生那是谁,对方回答:“阮家小姐。”
就是那一瞬间的心动,让他决定接近她。
为此他甚至隐瞒身份,去给阮雾梨当保镖,只为能经常见到阮见微。
“她善良,单纯……” 闻砚辞机械地列举着阮见微的优点,却越说越觉得陌生。
“总之,你准备好就是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微微答应我。”
说完,他径直挂断电话。
第十二章
闻砚辞的伤口还未愈合,医生再三叮嘱需要静养,他却执意提前出院。
他耗资上亿,在北城最奢华的玫瑰庄园布置了表白现场。
庄园内铺满了从法国空运而来的朱丽叶玫瑰,每一朵都经过他亲手挑选;乐队演奏的曲目是他熬了三个通宵亲自敲定的;烟花更是按照阮见微的喜好定制成星空图案,会在最浪漫的时刻绽放出她的名字。
他甚至亲自试吃了所有餐点,连香槟的年份都挑剔再三。
发小顾西城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闻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登基呢。”
闻砚辞没理会,只是低头确认腕表时间——距离约定还有半小时。
然而,半小时过去,一小时过去……
阮见微始终没有出现。
闻砚辞站在铺满玫瑰的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钻戒。
他给阮见微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会不会出事了?” 他眉头紧锁,立刻联系手下,“查阮见微今天的行程。”
十分钟后,消息传来……
【阮二小姐在莱茵美容会所,她今天做了全身 SPA、美甲,还约了发型师,已停留六小时。】
闻砚辞一怔。
她……在美容院?
是忘记时间了吗?可昨天他明明还特意提醒过她。
他攥紧手机,直接驱车前往。
莱茵美容会所是顶级 VIP 制,门口保安见他要闯,立刻阻拦:“先生,请出示会员……”
“滚开!” 经理慌忙冲过来,一巴掌拍开保安,“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闻少!”
闻砚辞冷着脸直奔顶层包厢,却在推门前,听到了里面的谈笑声……
“你真不去赴那个保镖的约啊?” 闺蜜的声音带着调侃。
阮见微懒洋洋地哼笑:“去什么去?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要表白,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保镖?”
“可他对你多好啊,” 闺蜜调侃道,“为你挡车,为你摘花,连胸口都纹了你的名字……”
“那又怎样?” 阮见微嗤笑,“长得再好、对我再好,也不过是个看门的。我现在可是被闻家太子爷看上的人,当然要抓紧机会嫁入豪门。”
闻砚辞的手僵在门把上。
闺蜜又问:“那你干嘛不直接拒绝?吊着人家多缺德。”
“你懂什么?” 阮见微的声音带着得意,“他长得帅,又能打,还愿意为我拼命,多一个舔狗有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
她忽然压低声音,笑得恶毒:
“阮雾梨喜欢他,他却喜欢我。光是想想她那副被抢走心爱之物的表情,我就痛快得不得了,就像她以前喜欢穿白裙子,但我说了一句喜欢,爸就把她所有的白裙子都给我了,而我天天穿着在她面前晃悠,就逼得她以后再也不爱白裙子了!”
闻砚辞如遭雷击。
闺蜜似乎来了兴趣:“说起来,你这些年没少坑阮雾梨吧?我听说她妈难产那事……”
“那女人活该!” 阮见微语气陡然尖锐,“谁让她妈占着阮太太的位置不放?我不过是故意在她临产前,在她的水里放了点堕胎药……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气,直接一尸两命了。”
“还有啊,阮雾梨留学名额被取消,是因为你举报她学术造假?”
“伪造举报信而已。” 阮见微轻飘飘地说,“她那种蠢货,被我陷害了在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却什么用都没有,谁让爸只向着我。”
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刀,将闻砚辞记忆中那个救鸟窝的纯真少女,捅得面目全非。
经理战战兢兢地问:“闻少,要进去吗?”
包厢里突然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阮见微警惕的声音:“谁在外面?”
闻砚辞闭了闭眼,转身离开:“别告诉她我来过。”
黑色迈巴赫内,闻砚辞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想起方才阮见微说的。
她嫌弃他这个 “看门” 的,一心只想要嫁入豪门。
她给阮雾梨十月怀胎的母亲下了堕胎药,害得她一尸两命。
她举报阮雾梨学术造假,害得她失去留学的名额。
烟雾缭绕中,他想起阮雾梨那双总是含着讥讽的眼睛……
她骂他 “蠢货” 时的咬牙切齿,她为他包扎时颤抖的手指,她摔门而去前那句 “闻砚辞,我不要你了”……
原来这些年,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是如此不堪。
而那个被他一次次冷眼相待的阮雾梨……
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烟蒂烫到指尖,他却浑然不觉。
远处,玫瑰庄园的烟花准时升空,炸开一片璀璨的 “阮见微” 字样。
可那个本该仰望烟花的男人,此刻只是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心脏生疼。
他不知道,为何当年那么善良的小姑娘,会变成如此面目可憎的模样。
“砰!”
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的一直是个幻影。
那个救鸟窝的女孩从来就不存在——或者说,那个人根本不是阮见微。
记忆突然闪回到三年前那场晚宴。
阳光,白裙,树上的女孩……
等等。
阮见微说的那句话忽然在脑海中骤然闪回。
“就像她以前喜欢穿白裙子,但我说了一句喜欢,爸就把她所有的白裙子都给我了,而我天天穿着在她面前晃悠,就逼得她以后再也不爱白裙子了……”
当时他问侍应生那个姑娘是谁。
侍应生只说是阮家小姐。
后来,他去国外忙完公司项目,终于得了时间来找寻她的踪迹,却得知阮家有两个女孩,一个肆意不羁,是圈子里的小妖精,喜穿红裙,一个清纯如茉莉,爱穿白裙。
他便下意识以为阮家小姐,代表,阮家二小姐。
可如今看来……
闻砚辞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颤抖着拨通顾西城的电话:“帮我查三年前那场慈善晚宴后花园的监控……”
第十三章
他理解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想要查到,必定要耗费一段时间。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还是心脏慌得厉害。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焦躁得连烟灰缸里都堆满了烟蒂。
手机突然震动。
他几乎是瞬间接起:“查到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少爷,老爷子让您立刻回老宅一趟。”
闻砚辞皱眉:“爷爷身体不舒服?”
“老爷子没说,但语气很急。”
他挂断电话,发动了油门。?
闻家老宅灯火通明。
闻砚辞刚踏进客厅,迎面就飞来一沓照片,哗啦啦砸在他身上,散落一地。
“看看你这些年追的是什么货色!”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铁青,“堂堂闻家太子爷,跑去给人当保镖,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闻砚辞弯腰捡起照片,瞳孔骤然紧缩——
照片里,阮见微穿着性感短裙,依偎在不同男人怀里,有年过半百的富豪,也有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最刺眼的一张,是她踮脚亲吻某个已婚商业大亨的侧脸,眼底满是算计。
“你以为她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老爷子冷笑,“阮家那点家底,在上流圈连门槛都够不着!这女人为了攀高枝,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闻砚辞攥紧照片,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美容院听到的那些话,以为那就是极限了,却没曾想,她再次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爷爷,我……”
他刚要开口,管家匆匆进来:“少爷,阮家二小姐递了帖子,说明天是您生日,她想亲自来送礼。”
闻砚辞一怔。
明天是他生日。
他原本计划在告白成功后,直接在生日宴上向所有人宣布阮见微的身份。
告诉所有人,他已非她不可。
可现在……
老爷子拍案而起:\"不准!\"
“让她来。”闻砚辞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顺便,请阮总一起来。”
管家刚要退下,闻砚辞又叫住他:“去查一下阮雾梨这些年,在阮家过得怎么样。”
老爷子眯起眼:“你又打什么主意?”
“有些事,我需要确认。”闻砚辞抬眸,眼底暗潮汹涌,“爷爷,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爷子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离开前丢下一句:“记住,闻家决不允许这种女人进门!\"
夜深了。
闻砚辞站在书房,看着管家送来的厚厚一叠资料。
牛皮纸袋很轻,却又重若千钧。
他深吸一口气,解开缠绕的棉线。
紧接着,每翻一页,心脏就像被刀割一次。
第一页是阮雾梨七岁时的病历——“应激性失语,持续三个月”。
旁边附着心理医生的笔记:“患者目睹母亲难产死亡,受到严重刺激。其父当日带私生女回家,患者出现强烈抗拒反应…….”
纸张在指尖微微发颤。
往后翻,是阮见微转入贵族小学那年。
阮父给阮见微买了价值十万的定制书包,而阮雾梨背的是母亲生前买的、已经洗得发白的旧书包。
十二岁,阮见微生日宴摆了三十桌,阮雾梨被锁在阁楼;
十五岁,阮雾梨考上重点高中,阮父以“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为由拒绝支付学费,是外公偷偷给的钱;
十八岁,阮父将本该属于阮雾梨的留学名额强行给了阮见微…….
最后一页,是阮雾梨20岁那年的诊断报告——
【中度抑郁,伴有自残倾向】。
闻砚辞猛地合上文件,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他忽然想起阮家生日宴那天,阮雾梨歇斯底里的样子。
当时他只当她无理取闹,甚至因为阮见微挨了一鞭子,就让人报复了她九十九鞭……
就在之前,他还十分想要快点拿到监控,想知道让他动心的那个人是谁。
而现在,他忽然不敢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如果三年前救鸟窝的人根本不是阮见微……
如果那个人,是阮雾梨……
如果她才是他一眼动心的女孩,而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第十四章
闻家太子爷的生日宴,排场盛大得令人咋舌。
整个庄园被改造成中世纪宫廷风格,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侍者们端着香槟穿梭其中,乐队演奏着优雅的古典乐。
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来了,所有人都想一睹传闻中那位神秘太子爷的真容。
闻砚辞站在二楼露台,指尖夹着一支烟,目光沉沉地盯着庄园入口。
当顾西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宴会厅侧门时,闻砚辞几乎是冲下楼梯的。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顾西城递过平板时欲言又止。
监控画面有些模糊,但依然能清晰看到三年前那场慈善晚宴的后花园 ——
画面里,慈善晚宴的花园角落,一个白裙女孩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摇摇欲坠的鸟窝放回树梢。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干净得像是误入凡间的精灵。
闻砚辞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视频最后一分钟,女孩终于转身 ——
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粘在白皙的脸颊上,与现在明艳张扬的模样不同,那时的她干净得像一泓清泉。
那张脸,明艳张扬,眼角一颗泪痣,赫然是……阮雾梨!
“砰!”
手机重重砸在地上。
闻砚辞死死盯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认错了人。
另一边,庄园入口处,阮见微挽着阮父的手臂,在一众闺蜜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天啊,这排场也太大了!” 闺蜜夸张地惊叹,“不愧是闻家太子爷!”
“那当然,” 另一个闺蜜奉承道,“不然怎么会在拍卖会上为微微点天灯?怎么会在生日宴上送那么贵重的礼物?”
阮见微得意地扬起下巴,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阮父更是红光满面,被一群商界大佬围着奉承。
阮家在北城顶多算暴发户,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他洋洋自得,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没猜错,近日闻家太子爷的确对微微格外青睐,说不定今天就要宣布什么好消息。”
“闻太子爷到 ——”
管家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旋转楼梯。
闻砚辞一袭黑色高定西装缓步而下。
剪裁精良的布料包裹着宽肩窄腰,领口别着的钻石领针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他眉眼如刀,下颌线紧绷,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心尖上。
阮见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砚辞哥哥?怎么是你?”
闺蜜们这才反应过来:“闻砚辞……闻家太子爷?!所以微微,你的保镖就是太子爷本人?”
阮见微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狂喜。
原来如此!
原来一直陪在身边守着她的闻砚辞就是闻家太子爷!
难怪他会在拍卖会上为她点天灯,难怪他会送出那些天价礼物!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闻家少奶奶的风光未来。
阮父更是喜出望外,连忙拉着女儿上前:“闻少,您居然就是……您体验生活来我们阮家做保镖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下,都怪我,近些年怠慢了您,您可千万要莫怪罪啊。”
闻砚辞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抬手示意乐队停下。
“感谢各位莅临。”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鸦雀无声,“今天借生日宴,宣布一件事。”
阮见微心跳加速,脸颊泛起红晕。
“众所周知,我近日对阮家二小姐格外青睐。” 闻砚辞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我闻家的二舅爷 ——选一位婶婶。”
第十五章
全场哗然!
阮见微的笑容僵在脸上,声音颤抖道:“什、什么二舅爷?砚辞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被管家搀扶着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阮见微:“这就是我未来的媳妇?不错,不错。”
“这位是我祖父的表弟,” 闻砚辞淡淡地介绍,“丧偶多年,一直想续弦。”
阮见微踉跄后退:“不可能!砚辞哥哥,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闻砚辞,你是在开玩笑的是不是,他都能当我爷爷了!”
“谁准你直呼少爷名讳?” 保镖一巴掌扇过去,阮见微半边脸瞬间肿起。
阮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闻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明明对微微......”
“阮总,” 闻砚辞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二舅爷很喜欢令爱。只要您同意这门婚事,闻氏愿意与阮氏达成长期合作。”
阮父的表情瞬间变了。
长期合作……那可是闻家!足以让阮氏跻身一线世家的机会!
“爸!” 阮见微惊恐地抓住父亲的手臂,“你不会同意的对吧?我才二十出头啊!”
阮父犹豫片刻,突然甩开女儿的手:“能嫁入闻家,是你的福气!”
阮父甩开她,谄媚地看向闻砚辞,“闻少放心,今天就去领证!今晚就圆房!”
阮见微难以置信地看向阮父,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
不是这样的!
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哭着扑向闻砚辞:“砚辞哥哥!你是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明明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闻砚辞后退一步,厌恶地避开她的触碰。
“喜欢?” 他冷笑,“我喜欢的是三年前慈善晚宴上那个善良的女孩,不是你。”
阮见微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认错了人,以为喜欢的是你,但其实,那个人应该是你姐姐,阮雾梨!”
闻砚辞不再看她,转向保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拖走,二舅爷等着圆房!”
“不要!不要!我不要啊!”
阮见微如遭雷击,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闻砚辞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示意保镖直接将人拖走。
宴会继续,觥筹交错间,阮父几次想上前搭话,都被闻砚辞冷漠避开。
直到散场,阮父终于逮到机会拦住准备离开的闻砚辞:“闻少,关于合作的事......”
“好说。” 闻砚辞指了指停车场,“阮总站到那辆黑色迈巴赫十米外的地方等我。”
阮父不疑有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站好。
引擎轰鸣声响彻停车场。
闻砚辞一脚油门踩到底,迈巴赫如离弦之箭冲向阮父 ——
“砰!”
阮父被撞飞数米,重重摔在水泥地上,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吩咐医生,” 闻砚辞降下车窗,对赶来的保镖淡淡道,“往死了治。”
……
黑色跑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时速飙到 200 码。
闻砚辞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直到开了一个小时,才慢慢平静下来。
“梨梨,” 他低声呢喃,“终于为你报了仇。”
他拨通助理电话:“安排私人飞机,立刻去南城。”
助理支支吾吾:“闻少,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今天……是阮大小姐和谢少爷的大婚之日。”
闻砚辞猛地踩下刹车:“大婚?怎么大婚?谢昀川不是植物人吗?”
“这就是我要汇报给您的……” 助理声音发颤,“谢少爷在阮小姐到南城的第一天,就……就突然醒了!”
第十六章
南城,希尔顿酒店。
阮雾梨坐在新娘化妆室里,望着镜中盛装的自己,仍觉得恍惚。
她本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植物人,守一辈子活寡。可命运偏偏跟她开了个玩笑 ——
她刚到谢家的第一天,谢昀川就醒了。
当时她只是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这个沉睡多年的男人。他的轮廓深邃,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安静得像一幅画。
她叹了口气,心想若不是沉睡在此,怕也是一个无比惊艳绝伦的男人。
可下一秒,谢昀川的手指突然动了。
她吓得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直直望向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慌得连声音都在抖:“医、医生!他醒了!”
后来的事情像按了快进键。
谢家上下喜极而泣,医生们蜂拥而至做检查,而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角落,看着那个本该沉睡的男人一点点恢复意识。
谢家上下乱成一团,医生、佣人、谢家长辈全都涌了进来。
确认谢昀川真的苏醒后,谢夫人当场跪下来握住她的手,泪流满面:“雾梨,你是我们谢家的福星啊!”
后来谢昀川说要见她,她走进病房,以为他是要说退婚的事。
毕竟阮家和谢家,一直是阮家高攀谢家。
当初她就不知道谢家为何会答应这门婚事,如今他醒了,这婚就更不用结了。
可她还没开口,就听见他说:“温小姐知道谢家为什么会答应这门婚事吗?”
她摇头。
“不是答应阮家,” 谢昀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答应梁家。”
梁家 ——她母亲的家族。
“你母亲和我母亲是闺蜜。” 他看着她微微发颤的眼睫,“她们约定过,如果将来有儿女,就结为亲家。”
阮雾梨喉咙发紧。
“后来你母亲去世,你在阮家过得不好。” 谢昀川慢慢坐起身,“梁家一直想接你回去,可阮家不放人。直到阮总主动提出联姻,梁家才借这个机会,让你脱离阮家,所以,阮小姐,无论我是苏醒还是依旧沉睡,我都不会娶你的妹妹,只会娶你。”
“我睡了太久,商界的事需要重新适应。” 谢昀川忽然笑了,“但我保证,我能力不错,会护你一辈子,谢家亦然,从今往后,你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我们虽然没有感情,但可以先婚后爱,慢慢来。你愿意……试试吗?”
那一刻,阮雾梨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咔嚓。”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回忆。
阮雾梨回过神,发现谢昀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男人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的身形将礼服撑得恰到好处。
他低头在她颈后落下一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这么害羞,” 他低笑,“今晚可怎么办?”
“谁、谁害羞了!” 她耳根通红,“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我身经百战好吗!”
“哦?” 谢昀川挑眉,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早已相爱多年,“那我们梨梨岂不是很厉害?”
阮雾梨心跳漏了半拍。
说好的先婚后爱呢?怎么这人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仪式不是还没开始吗?” 她试图转移话题。
“怕你紧张。” 谢昀川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所以我们不分开出场了,我牵着你一起。”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莫名让人安心。
站在宴会厅外候场时,阮雾梨忽然有些恍惚。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 ——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向……闻砚辞。
心脏传来细密的刺痛,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名字彻底从脑海中抹去。
“准备好了吗?” 谢昀川轻声问。
阮雾梨点点头,回以微笑。
婚礼进行曲响起,大门缓缓打开。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投来,阮雾梨下意识攥紧了谢昀川的手。
“别怕。” 他在她耳边低语,“有我在。”
红毯两侧的宾客窃窃私语:
“郎才女貌啊......”
“谢太太真漂亮,听说还是她把谢总唤醒的......”
“谢家这是娶了个福星......”
从她来到南城的第一天起,谢家上下对她的态度就出奇地友善,没有轻视,没有刁难,甚至连一句闲言碎语都没有。
而如今,谢家请的宾客也全是夸她的,没有一个人提起阮家。
想必是谢昀川特意安排的。
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交换戒指的环节,司仪微笑着问道:“谢昀川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阮雾梨女士为妻,无论贫穷富贵......”
“我愿意。” 谢昀川回答得毫不犹豫。
“阮雾梨女士,你是否愿意......”
“她不愿意!”
宴会厅大门轰然被撞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阮雾梨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闻砚辞站在门口,西装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他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狂奔而来。
“梨梨......”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别嫁给他。”
第十七章
宾客席间瞬间炸开了锅。
“这不是闻家太子爷吗?”
“他刚才说什么?‘别嫁给他’?这是要抢婚?!”
“天啊,谢家少爷刚醒,婚礼上就闹这一出……”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阮雾梨死死掐住掌心,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闻砚辞……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他西装凌乱,眼底布满血丝,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别嫁给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阮雾梨指尖微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闻砚辞,你来干什么?”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冷意:“不怕你心爱的阮见微吃醋吗?”
闻砚辞呼吸一窒,眼底翻涌着浓烈的痛色。
“我认错人了。” 他声音低哑,像是压抑着无数情绪,“梨梨,三年前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阮见微,这些年是我眼盲心瞎,爱错了人。”
“你还记得三年前慈善晚宴上你上树救了一窝鸟吗,那天,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但是却错认成了阮见微。”
阮雾梨瞳孔微缩。
她当然记得那一天 ——她穿着白裙子,爬上树去救一只摇摇欲坠的鸟窝,下来时,远远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树后,她以为只是路过,便匆匆离开了。
原来……是他?
闻砚辞见她怔住,以为她不信,急切地继续道:“我已经查清楚了,知道阮见微这些年一直在骗我,在阮家过得不好的是你,不是她,她给你母亲下药,害你母亲一尸两命,还从小欺负你,伪造举报信让你失去留学名额,对不起,是我没查清,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他每说一个字,阮雾梨的心脏就狠狠抽痛一下。
那些过往的委屈、痛苦,被他这样轻描淡写地摊开,仿佛一句 “没查清,认错人”,就能抵消她这些年所有的伤痛。
她忽然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所以呢?你一句认错人,没查清,就能把这些年我受的委屈全部抵消?”
闻砚辞喉结滚动,声音低得近乎哀求:“梨梨,对不起……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
“弥补?” 她讽刺地扯了扯唇角,“闻砚辞,你还记得你为了阮见微,是怎么对我的吗?”
他浑身一僵。
她一字一句,像是刀子般剜进他心脏 ——
“拍卖会上,你为她点天灯,让我一件拍品都拿不到。”
“望月崖上,你为了摘一朵花给她,连命都不要。”
“你在你心口纹她的名字,只顾护着她导致我被藏獒撕咬,还为她报复我九十九鞭……”
她每说一句,闻砚辞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站不稳,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对不起……” 他嗓音嘶哑,眼眶通红,“梨梨,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语速飞快,像是怕被打断:“我已经报复了所有欺负你的人,阮见微和你父亲我都处理了,阮见微嫁给了我六十岁的二舅爷,你父亲被我撞断了腿......”
阮雾梨面露震惊,还没开口,谢昀川已经冷着脸挡在她面前:“够了!闻总,还请自重。”
闻砚辞眼底的痛色瞬间被戾气取代。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谢昀川:“谢少刚醒,和梨梨能有多少感情?何必做出这幅样子,只要你肯放手,闻氏所有项目的利润,我让三成。”
第十八章
全场哗然。
谢氏和闻氏的合作项目,随便一个都是百亿级别的利润,闻砚辞竟然愿意全部让出来?
阮雾梨心头一震。
她知道谢昀川本质是个商人,没人会拒绝这笔买卖。
可下一秒,谢昀川冷笑一声:“不必。”
与此同时,谢家众人接连站起来,谢夫人更是直接走到阮雾梨身边,握住她的手:“梨梨是我们谢家的媳妇,不是商品。”
阮雾梨眼眶一热,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闻砚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最终只能再次看向阮雾梨,近乎卑微地哀求:“梨梨……求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会用一生弥补你。”
阮雾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决绝:“不好。”
她转身,看向神父:“请继续婚礼。”
闻砚辞眼底的痛色瞬间被疯狂取代。
“谁敢!”他厉声喝道。
助理快步走上前,低声道:“闻总,外面都布置好了。”
阮雾梨心头一跳,猛地看向闻砚辞:“你到底要干什么?”
闻砚辞眼底猩红,嗓音低沉而狠戾:“我在外面布满了炸弹,你要是不答应跟我走,这里面的人……就一起死。”
全场瞬间死寂。
阮雾梨浑身发冷:“你疯了?!”
“我是疯了。”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嫁给别人,我能疯得彻底!”
“闻砚辞!”她声音发抖,“你到底要怎么样?!”
“跟我走。”他死死盯着她,“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愿意!”
“那就一起死。”
阮雾梨快被逼疯,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谢昀川握住她的手,声音平静而坚定:“那就一起死。”
谢家众人齐声道:“共同进退。”
宾客们却慌了,纷纷跪地哀求:
“阮小姐,求您答应他吧!这毕竟是您自己的事,别牵连我们啊!”
“是啊,阮小姐,我们只是参加一场婚宴,何其无辜啊。”
阮雾梨死死咬住唇,最终深吸一口气:“……好。”
她看向闻砚辞,声音冰冷:“我只给你一周的时间,从今往后,你不准再发疯。”
闻砚辞眼底瞬间亮起狂喜的光:“可以!”
谢昀川攥紧她的手:“梨梨!”
阮雾梨看向他,轻声道:“你相信我吗?我就去一周,好吗?”
谢昀川沉默良久,最终选择尊重她,松开了手。
谢夫人将一个小包递给她,低声道:“梨梨,里面放了重要东西,等有时间的时候看。”
阮雾梨点头,跟着闻砚辞离开。
……
闻砚辞迫不及待要带她上私人飞机,阮雾梨直接冷声道:“你敢把我带离南城,我现在就死在这里,你炸死所有人好了。”
闻砚辞只好退让:“好好好,我们不走,你喜欢南城,那我们就留在这里。”
他打了个电话,让人准备了南城最贵的豪宅。
当阮雾梨走进别墅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别墅的布置……和母亲没离世前的家,一模一样。
闻砚辞从身后抱住她,低声问:“喜欢吗?”
阮雾梨冷笑:“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这么哄阮见微欢心的吧?为她点天灯,为她纹身,甚至因为她挨了一鞭子,便喊人抽了我九十九鞭……”
闻砚辞心脏狠狠一痛,将她抱得更紧:“梨梨,我会弥补。”
第十九章
阮雾梨不愿相信他的话。
弥补?
那些伤害早已刻进骨血里,要怎么弥补?
她转身进了房间,重重关上门,直到闻砚辞敲门叫她吃饭才出来。
推开门,她微微一怔——
闻砚辞穿着围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餐桌上摆着几道菜,色香俱全,全是她喜欢的。
“你做的?”她挑眉。
“嗯。”他低声道,“不想让别人打扰。”
阮雾梨冷笑:“为了阮见微学的厨艺?”
闻砚辞手指一僵,眼底划过痛色:“梨梨,别再提她了,好不好?”
她偏要提。
餐桌上,她一句接一句地刺他——
“阮见微最喜欢吃甜的吧?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给她吃?”
“你为她跑去悬崖摘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没命?”
“她看到你心口纹她名字的时候,是不是感动得哭了?”
……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剜进闻砚辞的心脏。
他从最初的痛苦,到后来的沉默,最后只是麻木地听着,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阮雾梨却觉得快意。
直到吃完饭,她起身准备回房,闻砚辞却突然叫住她。
“梨梨。”
他递过来一根鞭子。
阮雾梨怔住:“什么意思?”
“九十九鞭。”他嗓音低哑,“我还给你。”
她盯着他,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
“不是弥补。”他抬眸,眼底一片暗沉,“是我欠你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遗书我已经写好了,就算你打死我,闻家也不会找你麻烦。”
“闻家所有财产,都留给你。”
阮雾梨指尖微颤,随即冷笑:“你以为我是小姑娘?被你三言两语哄骗?”
闻砚辞看着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说的是真的。”
话音未落——
“啪!”
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
闻砚辞闷哼一声,背脊绷直,却硬生生忍住,一声不吭。
阮雾梨没有留情。
第二鞭、第三鞭……
鞭子破空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皮开肉绽的声响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闻砚辞始终站着,背脊挺直,连躲都没躲一下。
直到第九十九鞭落下,他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他终于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站稳,伸手去抓阮雾梨的手。
阮雾梨冷眼看着他:“怎么?后悔了?要打回来?”
闻砚辞摇头,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声音虚弱:“……手疼不疼?”
阮雾梨愣住。
随即,她猛地抽回手,讥讽道:“闻砚辞,你贱不贱?”
他扯了扯嘴角,苍白着脸笑了一下:“只要你开心,怎么说我都行。”
他的温柔让她看不下去。
阮雾梨转身要走,却再次被他叫住。
“还有一件事。”
他递给她一把刀。
阮雾梨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闻砚辞抬手,扯开早已被血浸透的衬衫,露出心口处那个刺眼的纹身——
【微微】。
“剜了它。”他哑声道。
阮雾梨冷笑:“怎么,现在不想留着她的名字了?”
话音未落——
闻砚辞突然握住她的手,猛地将刀尖刺入自己的心口!
“噗嗤!”
鲜血瞬间涌出!
阮雾梨瞳孔骤缩,下意识要抽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别动……”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强撑着,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剜下那块皮肉。
鲜血顺着他的胸口流淌,染红了他的裤脚,也染红了她的手。
阮雾梨指尖发抖,呼吸几乎停滞。
可闻砚辞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剜干净后,又握着她的手,一刀一刀,在心口刻下新的名字——
【梨梨】。
最后一刀落下时,他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是强撑着看向她,唇角扯出一抹笑。
“梨梨……”他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爱你。”
说完,他彻底晕了过去,重重倒在地上。
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像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阮雾梨站在原地,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着满地的血,忽然觉得——
这世上最狠的报复,不是恨,而是他甘愿为她剜心剔骨,她却再也……不敢信了。
第二十章
闻砚辞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场慈善晚宴的后花园,阳光正好。
他没有去打那个电话,而是站在树下,看着白裙少女小心翼翼地将鸟窝放回树梢。
她轻盈地跳下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他走上前,嗓音低沉温柔:“你好,我叫闻砚辞,想认识你。”
少女眨了眨眼,骄矜地扬起下巴:“哦?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他轻笑。
她哼了一声,耳尖却悄悄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认识本大小姐的机会吧。”
他忍笑,觉得她可爱得要命。
……
梦里的故事顺理成章。
他追求她,她傲娇地“勉强”答应,恋爱时他宠她上天,她窝在他怀里撒娇耍赖,最后他们步入婚姻殿堂,在所有人的祝福中交换戒指。
他低头吻她,她红着脸小声说:“闻砚辞,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好。”他笑着应下,“一辈子。”
……
“闻先生?闻先生!”
医生的呼唤将他从梦境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闻砚辞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后背和心口的剧痛提醒着他现实——
没有婚礼,没有相爱,只有满目疮痍的伤害。
“阮小姐呢?”他哑声问。
“在花园。”医生回答。
闻砚辞不顾阻拦,强撑着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向花园。
阳光洒在花丛中,阮雾梨站在那里,指尖轻抚一朵玫瑰,侧脸在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他刚要上前,却听见她对着手机轻笑了一声——
“嗯,我也想你。”
闻砚辞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羞怯和撒娇,是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老公。”她轻声唤道。
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闻砚辞的心脏!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阮雾梨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冷静,挑眉看他:“跟我老公打电话,怎么了?”
“不准叫他老公!”他声音嘶哑,眼底猩红。
“我偏要叫。”阮雾梨冷笑,“老公,老公,老公——”
她每喊一声,闻砚辞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最后,他竟红了眼眶,声音发抖:“……梨梨,别这么对我。”
阮雾梨怔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闻砚辞——
卑微的,痛苦的,像是被她亲手打碎了所有骄傲。
“都是报应吧……”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杀了我都可以,就是别这么对我。”
阮雾梨喉咙发紧,还未开口,闻砚辞却已经自己平复好情绪,低声道:“昨晚没陪你,是我不好。”
他顿了顿,牵起她的手:“今天给你准备了惊喜。”
……
夜幕降临。
闻砚辞带她去了一个露天看台。
阮雾梨本以为是什么表演,直到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响起——
“今晚的特别节目!闻砚辞先生对战藏獒‘黑煞’!”
阮雾梨猛地站起身:“你疯了?!”
闻砚辞却只是温柔地笑:“你当初受的伤,我百倍还你。”
铁笼打开,体型庞大的藏獒咆哮着冲了出来!
闻砚辞赤手空拳迎上去,瞬间被扑倒在地!
“闻砚辞!”阮雾梨失声喊道。
藏獒的利齿狠狠撕咬他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闻砚辞却闷哼一声,反手一拳砸在藏獒的眼睛上!
场上一片惊呼!
搏斗激烈到令人窒息,藏獒的每一次扑咬都带着致命威胁,闻砚辞浑身是血,却始终没有退缩。
最后,他徒手掐住藏獒的喉咙,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硬生生将它勒到断气!
全场死寂。
闻砚辞踉跄着站起来,浑身血肉模糊,却还是一步步走到阮雾梨面前,而后,笑着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宛若臣服之态。
“我被咬了十块肉。”他仰头看她,声音嘶哑,“十倍偿还。”
“梨梨,这样可以原谅我了吗?”
阮雾梨指尖发抖:“你真是疯了……”
闻砚辞却笑了。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染血的脸上,眼神偏执又温柔:“我是疯了,早就疯了。”
“梨梨,只有你……才能治好我。”
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的三天,闻砚辞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浪漫。
第一天,他带她去了北城最高的摩天轮。
“听说在顶点接吻的情侣,会一辈子在一起。”他站在舱门前,眼底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阮雾梨冷笑:“那我们应该在最低点接吻,这样下辈子都不会再见。”
闻砚辞眼中的光黯了下去,却还是强撑着笑:“没关系,我只是想带你看看夜景。”
摩天轮升至最高处,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闻砚辞忽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钻戒。
“梨梨,”他声音微哑,“如果重来一次……”
“没有如果。”她打断他,转头看向窗外。
第二天,他亲手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的。”他夹了一块水煮鱼到她碗里,眼神温柔,“尝尝看?”
阮雾梨瞥了一眼:“阮见微不吃辣,所以你以前从不做这些吧?”
闻砚辞的手僵在半空。
她当着他的面,把菜全部倒进桶里。
第三天,他带她去了海边。
夜幕降临,无人机在夜空中组成她的笑脸,烟花炸开“梨梨我爱你”的字样。
“喜欢吗?”他轻声问。
阮雾梨看着绚烂的天空,忽然笑了:“闻砚辞,你当年是不是也这样追过阮见微?”
他猛地攥紧拳头,喉咙发紧:“……没有。”
“只有你。”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些,都只给你一个人。”
阮雾梨无动于衷。
回到房间后,阮雾梨想到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便回到房间想要整理东西,却无意打开了谢母给她的包。
里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许多次。
她迟疑地拆开,一叠信纸滑落出来——
每一封的开头,都写着「致梨梨」。
第一封??
「梨梨:
今天在梁家的宴会上第一次见到你。你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花园里喂猫,明明周围那么热闹,你却像是独自在一个安静的世界里。
我站在二楼看了你很久,直到你发现我,对我笑了笑。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
——昀川」
第二封??
「梨梨:
听说阮家那个私生女又找你麻烦了。我让管家以谢家的名义给你送了药,不知道你用上没有。
其实我更想亲自去看看你,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昀川」
第三封??
「梨梨:
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也是你母亲的忌日。
我飞到了北城,在墓园外等了一整天,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墓碑前哭。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蓝莓蛋糕放在门口,希望你能尝一口。
——昀川」
……
最后一封??
「梨梨:
你父亲来提婚了,希望谢家和阮家定亲。
我知道他想让二女儿嫁过来,这是个陷阱,但我还是答应了。
因为这是唯一能娶到你的方式。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已经结婚了。
请别害怕这场婚姻,我不是因为怜悯才娶你。
从十六岁第一次见你,我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昀川」
信纸从阮雾梨手中滑落。
她想起谢昀川醒来后看她的眼神——那种克制又深沉的目光,原来不是陌生人的礼貌,而是埋藏多年的爱意。
第二十二章
第四天清晨,她站在客厅,冷静地看着他:“七天到了,我要走。”
闻砚辞正在煮咖啡的手一顿。
“我是说过放你走。”他转身,眼底暗沉,“但前提是,你要做出选择——是去谢昀川身边,还是留在我身边。”
阮雾梨冷笑:“我选择去……”
话音未落,闻砚辞突然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两个选择。”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留下,还是你要离开。”
“这把枪有四发子弹,三发空弹,一发实弹。”他扣上扳机,“接下来,你每说一个字,我就开一枪。”
这意思是,只有她在说“我留下”的时候,他才不会死。
而她但凡说要走,他便必死无疑!
阮雾梨瞳孔骤缩:“你疯了?!用你的命威胁我?”
“不。”他轻笑,“我只是在赌。”
“赌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在乎我。”
她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闻砚辞,”她咬牙,“别逼我恨你。”
“那就恨吧。”他眼神偏执又温柔,“至少比忘记我好。”
长久的沉默后,阮雾梨深吸一口气:“我……”
“砰!”
第一枪,空弹。
闻砚辞眼睛都没眨一下。
“……要。”
“砰!”
第二枪,依旧空弹。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却还是笑着看她:“继续。”
阮雾梨指尖发抖,声音却冷静得可怕:“离……”
“砰!”
第三枪,空弹。
“开!”
第四枪——
“砰!!!”
鲜血瞬间从闻砚辞的胸口喷涌而出!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倒在地上,却还在笑。
“梨梨……”他满嘴是血,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真狠心。”
阮雾梨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他的血漫过地板,看着他的瞳孔渐渐涣散,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将他抬走……
始终,没有回头。
……
一个月后,南城。
谢昀川为她补办了盛大的婚礼。
洁白的婚纱,鲜艳的玫瑰,所有人的祝福。
牧师问:“阮雾梨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谢昀川先生,无论贫穷富贵……”
她看着眼前温柔的男人,轻声道:“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谢昀川忽然低声问:“他的近况,不太好。”
阮雾梨指尖一颤。
“医生说子弹离心脏只有一厘米,能活下来是奇迹。”谢昀川注视着她,“但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阮雾梨沉默了很久,最后笑了笑:“不提他了。”
她踮起脚,吻了吻谢昀川的唇角:“往后余生,谢先生请多指教。”
谢昀川温柔回吻:“谢太太,请多指教。”
……
婚礼结束后的深夜,阮雾梨独自站在阳台上。
月光洒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熠熠生辉。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总是冷着脸跟在她身后的保镖。
想起他为她挡下的刀,想起他在雨夜背她回家的温度,想起他最后说“梨梨,我会用命爱你”时的眼神……
也想起,他倒在血泊里,笑着说她狠心的模样。
夜风吹散了眼角的湿意。
她轻声说:“闻砚辞,再见。”
“再也不见。”
(父亲联姻让我替他私生女嫁给植物人,我没闹,默默拿着百亿家产离开,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