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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枣树》第三十八章,苦日子熬出半个头,悉心哄逗两个发小
鬼眼穿魂

晚上,陈思农躺在床上,在杂志上发表了文章给他带来的兴奋感久久难以平静,但他心里明白,投稿的命中率太低了,偶尔发表几篇文章证明不了自己的写作能力,靠写作也活不了命,充其量只能当作业余爱好。要想活命,他觉得仍是要面对现实,搬砖虽然苦点,但收入稳定,而且天天能拿到现钱。他不想放弃,准备明天照常去砖厂干活,但一定不能让奶奶知道。

“爸,妈。”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敲响了父母的房门。

周月娥躺在床上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哥刚出师,我还是想去砖厂多干几天,多积点钱再去考驾照。我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怎么累,又不是长期干,不要担心我。奶奶年纪大了,不要告诉她我又去搬砖了,免得她担心。”

“知道了。”周月娥没有作声,陈厚仁无奈地应了一句。

“村里差不多家家都买了电视机,就我们家没有,我坚持一下,也去买一台。”陈思农说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这个家,陈思农受尽了苦,周月娥心里难过,恨不起朱婆婆怨她嘴巴多了点,躺在床上抽泣起来。陈厚仁叹息了一声,说道:“以前,我们都担心老二会拖累这个家,现在你看到了吧,是个吃得苦的人,村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

“我就是怕他吃不消啊,可劝又劝不了,呜呜……”周月娥哭出了声。

“别哭了,他也说了不是长期干,让他再多干几天,应该不会有事。”陈厚仁安慰周月娥,“我们要不是生病花掉了钱,他考驾照,买电视机的钱早就攒够了。这就是命啊,但愿从此以后,我们这个家能平平安安。”

农村就是这个样子,纯粹种几亩薄田,一年的收入除掉一年的开支,根本攒不下钱来。如果家里有人生病了,还要去借钱治病。因此,每年春耕前夕,到信用社借钱买化肥的人排起了长队,证明家家都差不多。如果陈思农不是拼了命去搬砖赚钱,肯定家里又会欠债。现在总算比之前强多了,田地里庄稼化肥舍得多施一点,收成也就自然提高了,起码不用再去向别人家借粮食度日,不被人嘲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陈思农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家里的状况,感到骄傲和自豪,苦点累点也值得。

第二天一大早,朱婆婆就来到了陈厚仁家,问陈思农去了哪里。周月娥不作声,陈厚仁说陈思农放牛去了,不要记着。朱婆婆信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塞给陈厚仁。

“妈,你这是干什么?这要是让老二知道了,还不知你偷偷给了我多少钱呢,太不像话了!”陈厚仁凶朱婆婆,“你自己保重好身体就要得,家里再穷,还要你这个老娘来帮什么忙?可笑!”

朱婆婆把钱放进了口袋,说道:“思农这个孩子命苦,你们做爷娘的都不要去逼他,我心里难受啊……”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妈,我们没有逼他,你不要哭哦,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陈厚仁见不得母亲哭,把话说得很重。

朱婆婆哭不下去了,抹了抹眼泪,回到她的小屋去了。

春花得知陈思农晕倒在砖厂,很是伤心,晚上又把他约到了小山丘,从口袋里掏出八百块钱给他,叫他去考驾照,不要再去搬砖了。

郭红秀的父母给陈思农的钱,他都已经还给他们了,不可能要春花的钱。

“这不是借来的,是我的彩礼钱,我订婚了。”她还是要把钱给他,说道,“你家的情况我知道,如果你真把我当妹妹看待就收下,以后还不还都不要紧。”

“春花,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妹妹,心意我领了,谢谢了。”他被她感动了,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此时,一颗流星奄忽灭没于天际,他的心忽然有些失落,仿佛他和她的那份微妙的情感如流星一般彻底坠落泯灭了。他知道,她对他的好并非是想和他成为兄妹,而是想和他成为伴侣,但已经不可能了,她失望了,她订婚了。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算起来,陈思农在砖厂又干了将近一个月,为家里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之后,他顺利地拿到了驾照,经师傅李林介绍,帮人开车装砂石,要轻松多了,赚的钱也要多一些。

如今,陈思农两兄弟一个帮人制做家具,一个帮人开车,家里的境况明显好起来了。媒人牵线搭桥,陈思明和一个名叫戴小红的姑娘订了婚,准备年底结婚。

戴小红身材比较高,微胖,父母通情达理,没有要多少彩礼钱,金银首饰方面连提都没有提。

陈思明结婚用的家具他自己会做,但要买木料,陈思农开着车子装了一车木料回来。外面有人请,陈思明便去帮人做,没人请便在家里制作结婚用的家具,从来没歇过。闲着没事的时候,陈思农也帮着锯锯木头,打打眼,也学会了不少木工活。

大概过了三个月,陈思明为自己制作了高低床、办公桌、高低橱、挂衣橱,以及凳子,下一步就是请油漆工上门给家具刷油漆就可以了。

等油漆工将家具刷了油漆之后,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腊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两家人一合计,准备那天为陈思明和戴小红举办婚礼。

眼看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戴家村离陈家村有十来里路,不能让新娘走路来,陈厚仁预约了一辆东风牌货车,连人带嫁妆可以一车装回来。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陈思明大喜的日子,吹鼓队晚上就要来陈厚仁家吃饭。亲戚朋友已经把礼送到了,主要是些被子、毛毯之类的日用品。办喜事除了村里有人来帮忙之外,亲戚也有留下来帮忙的,有的杀鸡,有的洗菜,有的贴红纸,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桌子和凳子要向别人家借,一共借来了五张八仙桌,加上自家的一张共六张,分两排摆在客厅。客厅只能摆这么多桌子,客人多了坐不下,只能在门外摆。双方到底有多少人来喝喜酒,陈厚仁初步估算了一下,六张桌子差不多,到时实在坐不下的话,来帮忙的亲友就不要上桌。

筷子便宜,可以多买一点,不用借。饭碗和盘子要去借,上面没有刻字的不能借,到时分不清楚是谁家的。

婚姻大事,谁都不敢马虎,就怕哪个地方出了差错。有些方面的讲究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懂,所以必须请一个有威望的长老来安排。请来的长老什么活都不用干,来了就是抽抽烟,喝喝茶,聊聊天。

上席是留给舅舅坐的,结婚的酒席没人敢坐上席,哪怕舅舅实在来不了,也只能空着,盖个红毛毯在椅子上。如果客厅里只有一张八仙桌,上席的哪个位置最大谁都知道,现在家里摆了两排桌子,不是内行的人就不知道大舅舅坐哪,二舅舅坐哪了,这就得仰仗请来的长老来安排了。有些脾气不好的人做了舅舅,位置没安排好,轻则气得当场走人,重则掀桌子,故而,特别要慎重,别把舅舅给惹火了。

周月娥请来指导婚事的长老就是送信的大爷金芽,她塞给了他一包香烟,说道:“哥,我们不懂的地方就全靠你了,特别是明天安排座位的事情,万万马虎不得。”

“安排上席有规律的,左手边最大,像这两排桌子,肯定左排那张桌子要大,所以大舅舅要坐在左排那边桌子的左手边才对。谁要是说我安排错了,那他讲出道理来。”金芽说得有理有据。

“那右排上席的那两个位置安排谁坐呢?”周月娥问。

“如果有四个舅舅,左排上席坐老大老二,右排上席坐老三老四,就对了。如果没有这么多舅舅,那就让舅母坐上去。”金芽信阅历丰富,自信地说,“你放心好了,这个规矩你们是不懂,我还不懂么?”

“那就拜托哥了,辛苦了,辛苦了。”周月娥陪着笑脸说,“哥,你再来看看新房家具的摆放有没有问题。”

金芽站在房门口看了看,说道:“两个挂衣橱要调换一下,镶了镜子的不能正对着门。”

“哥,搬动一下也挺麻烦的,你能说下原因么?”周月娥歪着头问。

还有这样的讲究啊,好多人都不懂,围过来听金芽讲。

金芽就像一个教授,双手背在背后说:“我来给你们讲一讲哦,镜子对着门会反光,对么?照光了,照光了,把家底都照光了,这怎么要得呢?好在今天我来了,不来的话,这样摆放家具,明天女方家如果有懂得的,看到这样摆都会笑话。”

“有道理,有道理,赶紧把挂衣橱给对换一下,不要让镜子对着房门。”周月娥感激地对金芽说,“今天好在请哥来了,不然真的会惹人笑话。”

晚上,来帮忙的亲友和邻居,以及吹鼓队的六个人在陈厚仁家吃饭,两桌还坐不下。他们边吃边聊,安排明天的事情,接新娘的要安排两个没出嫁的姑娘去,挑嫁妆的要安排八个男青年去,要谁去,都要预先通知到位。

陈思农一天到晚也没闲着,周月娥一会儿叫他去干这样,一会儿叫他去干那样,成了一个勤杂工。

春花没有人去叫她,主动来帮忙洗菜。代金花和龚满英也来帮忙了,就是不见小凤的影子。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月娥问田菊香:“春花呢?怎么不见人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帮了忙哪有不吃饭就走的?”

“不要管她,她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吃饭。”田菊香说。

周月娥冲陈思农说:“快去把春花叫过来吃饭。”

陈思农嗯了一声,跑到田菊香家去请春花来吃晚饭。

春花正在家里吃剩饭,见陈思农来了,忙把碗藏到身后,不让他看到自己吃的菜。

“吃的什么好菜?还不让人看。”他心里嘀咕着,不让看偏要看。

他转到她后面去,她也跟着转,结果一紧张,手里的碗摔到地上去了,一碗饭加咸菜浪费了不说,连碗也摔成了两块。

“这……”他傻了眼,说道,“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走。”

碗都摔坏了一个,还被他发现在家吃咸菜,她又羞又尴尬,眼泪就下来了。

“你别哭,我回去端点好吃的给你。”他飞快地跑回家。

在厨房的案板上摆放着好几个脸盆,里面装满了菜,有鱼有肉,都是煮熟了的,明天热一下就可以上桌。他用勺子在每个脸盆里舀了一点,装了一大碗给春花送了过去。

春花把摔在地上的破碗和米饭清扫干净了,见陈思农端了一大碗好吃的菜过来,过意不去:“这是准备明天招待客人的菜,你端来给我吃,叫我怎么吃得下?”

“谁叫你是我的妹妹呢,不要客气,你看我对你多好,快吃快吃。”他哄她。

她喜欢听他这样说,笑了:“我明天还会去你家帮忙,你坐一下再走么?”

“不了,我也要回去吃饭。”他没有停留,往回赶。

陈思农快到家门口时,看到小凤独自站在树下,便上前说:“小凤,你妈在我家帮忙,走,去我家吃饭。”

“我又没去帮忙,怎么好意思吃呢?”小凤不去,说道,“也没人叫我来帮忙。”

“有好菜,没帮忙就不能吃饭呀。快去吃饭,你明天坐车去接新娘,总归可以了吧。”他拉她。

她站着不动,说道:“你妈又没有说。”

“我妈和你妈说过了,我都听到了,就看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他松开拉她的手,问道,“曾经活泼可爱的小凤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越来越世故了呢?”

她用眼睛瞪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那天晚上,你和春花坐在小山丘上看月亮,为什么不叫上我?你还把我放在眼里了吗?小时候,你哪次没叫上我?”

“这个你都知道了,你真是个机灵鬼。实话对你说,我想到要叫你,但你都不愿搭理我,我怎么好意思来叫?以后,不管怎么样,你不要耍小性子,我们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要好么?”他有些忧伤地说,“现在,春花订婚了,不久也就要嫁人了,我们想见一面都有些难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去吃饭,去吃饭。”

“我是不会去你家吃饭,没有那么好吃。”她背靠在树上,双手抱在胸前,噘起了嘴,“春花订婚了,我是不会再和谁订婚,不想嫁人,我要去外面打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不是说傻话么?”他又拉她,“走,去吃饭。”

“哥,你别以为我真的想嫁给你,你家有什么?你又有什么值得我来喜欢的?实话告诉你,我恨你,就恨你没本事,恨你让我托付不了终身,更恨你懦弱,懂么?”她有些激动起来。

“越说越离谱了!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得开心,大了都不想分开,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可以理解。不仅是你恨我没本事,我还恨我自己呢,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见她不肯去他家吃饭,正经地说,“你等着,我去拿好吃的给你,千万不要走,不然,我追到你家里去。”

天已经暗下来了,他跑进厨房,拿了一只鸡腿就往外跑,但在树下没有见到小凤的身影,便轻声呼唤:“小凤、小凤……耶,死到哪里去了?”

“哥,我死在这里!”在旁边的竹丛后面,传来小凤的声音。

“你死在这里呀!”他手里举着鸡腿,笑着跑过去,说道,“快吃。”

“我不吃。”她把嘴歪到一边。

“拿来了,我又拿回去呀?”他将鸡腿往她嘴里塞,“吃,不然,就别叫我哥。”

“那你喂我。”她张开了嘴。

“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喜欢撒娇,我喂就我喂,可别再随意生什么气了。”他手里捏着鸡腿放在她嘴边,让她一口一口地咬,直到只剩下一根鸡骨头。

吃完了鸡腿,她挺高兴:“我就知道,哥什么都会顺着我。你谈的那个女朋友,也是这样顺着她的吧。”

“谁叫我心慈手软,嘿嘿”他对她说,“不去我家玩一下?”

“不去了,明天再来。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她头发一甩,向家走去。

他晃着脑袋,心想:“也不知别人是不是这样,我接触的这几个丫头,怎么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呢?这个动不动就生气,那个动不动就来火,小命都会要,生活本来不易,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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