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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世界风情画(ID:finkeeper)
作者:保镖哥
近日,猿辅导一员工在办公室猝死引发热议。
在猿辅导北京站点工作两年多的刘先生反映,自己在工作中就感受到了非常强的工作压力,长期频繁夜班、作息紊乱,被诊断出患上了重度焦虑症和抑郁症。刘先生告诉媒体,自己曾负责某业务线的线下门店工作。“一年多开出的百家门店都是我主要负责去做的。”
这项工作在商场闭店后才能进行,在他入职的820多天里,有130天左右都是晚上10点干到早上6点,白天还需要保证工作消息的回复。在该业务进行大面积撤店时,自己曾在某月出差18天,每天的工作强度都大于14个小时。
尽管如此卖力工作,刘先生还是被猿辅导单方面解雇了,为此刘先生告诉媒体,目前正在寻求劳动仲裁。
“猿辅导”员工“过劳死”,无疑再度爆出了中国职场普遍存在的“劳动时间过长”现象之冰山一角,上述现象成因为何、如何解决、尤其是打工人遇到不合理加班要求该如何应对,又成了广泛关心的话题。
我们将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韩国、日本、中国、德国、埃及这5个国家2018至2024年的打工人平均周工作时长同列一表,可以发现,过去7年里,除了中国外,周工作时长都是在降低的。
这与人工智能和自动化普及有着密切关系。
但中国大部分时候,周工作时长都在不断上升,且在被比较的5个不同阶段国家(埃及∈农业阶段、德国∈发达工业化阶段、日本∈后工业化阶段、韩国∈赶超型工业化国家)中遥遥领先。
至于2024年中国平均周工作时长从2023年的49.7小时下降到48.6小时究竟真抓了《劳动法》落实,还是宣传口径为适应《劳动法》、《国务院关于职工工作时间的规定》规定的每周工作不得超过44小时时间规定更新的数据,相信大家各有不同的看法。
然而,我们再去看与劳动时长相关的数据,还有中国独特的就业统计规则,想必又会对中国职场有更深的了解。
首先,我们看中国城镇调查失业率和各年龄组失业率,会很容易发现,中国16至24岁不含在校生青年人在2024年至25年第1季度是失业率逐步提高的,且大大高于其他年龄组失业率,同时,24年第1季度平均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23%,而25年同期则升至5.26%。
这在中国进入深度老龄化,人口已经负增长的阶段,是非常诡异的现象。
因为人口老龄化意味着各行各业都会缺工,而青年人作为就业最活跃的因素,理论上去除在校生后,失业率就应该低于其他年龄组,不然如何会有一直困扰中国职场的“35岁现象”?
其次,和城镇调查失业率存在矛盾的数据除了其中的不含在校生16至24岁青年失业率,以及30至59岁人士失业率与“35岁现象”的体感不符外,便是中国PMI(采购经理人指数)里的制造业、非制造业从业人员指数。
我们将2017年各月中国PMI(采购经理人指数)中制造业从业人员和非制造业从业人员指数共绘一图,很容易就能发现,随着2022年(统计基期是11月)后中国人口进入负增长时代,制造业和非制造业的从业人数都呈现偏离于50%荣枯平衡线越来越远的状态。
特别是非制造业,跌幅更深于制造业,与2020年公共卫生事件前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里说明的就是人口负增长时代,各项国内需求增长空间已没有了“想象力”,各类用人单位都纷纷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裁剪人员(低于50%,说明就业萎缩)以节省成本,以服务业为主的非制造业更加突出,而制造业也是靠在外需在苟延残喘。
而从成本管理的角度看,在贸易战(营业收入减少),人口老龄化导致全社会各项成本激烈上升的当下和未来相当长时间里,“减员增效”还将是微观经营主体唯一的应对方案。
事实上,从城镇非在校青年失业率逐级抬升和PMI里的“从业指数”在2023年夏季以来雪崩式下跌来看,我们可以发现,这两个指标的关联性其实是大环境的真实写照:正是有了用人单位“降本增效”,才导致了职场容量的下降,进而导致了非在校青年的就业难,也导致了“35岁现象”越发严重,以致“打螺丝”的普工都要求“(19)86年以上的可以离开了”。
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中国这些年真实失业率的提升,背后是用人单位利润水平的恶化,故减少单位时间人力资源支出,延长受雇者的周工作时长也成了“降本增效”的一部分。
这也解释了过去数年里中国人周劳动时长越发漫长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非要给中国职工2024年劳动时长大幅下降给个与从业指数急剧恶化、城镇调查失业率整体水平逐级抬升合乎逻辑的解释,那只能是中国“每周仅有1个小时就业,也不算调查失业人口”的统计标准,在日结、临时就业大量增加的2024年,“稀释”了中国人的平均周工作时长。
了解了中国职场宏观环境,我们不难发现,“打工人穷+无产权托底→打工人只能无限压低条件以求暂时雇佣→打工人穷忙+债台高筑→无产权托底、有债务逼催”才是和中国职场容量下降,打工人劳动条件日益恶化互为因果的现象链和逻辑链。
因为大部分人只能靠打工赚取收入,但在消费无暇、收入囊中羞涩的大背景下,商家只能投入越来越多“营销费用”来获客,结果是降低了利润率,进而导致更缺乏资金投入到人力资源领域,我们从近年来中国统计局公布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税前利润率和资产利润率(ROA)上就可见一斑。
2017年中国规上工企税前利润率尚有6.38%,到了2024年则下降至5.39%,资产利润率(ROA)更是下滑至4.18%,而资产负债率则从55.48%上升至57.53%。
鉴于全球主要国家投资者普遍以美国基准利率(1年期存款利率)作为参考的“保底ROA”标准,在2022年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OA首次跌破美国基准利率水平,引发资本外流也就是可想而知的结果了。
而资本的外流,对打工人更趋不利在于工资发放更不及时,用人单位工资开价亦更为吝啬。
所以从这些林林总总出发,保镖哥认为,单纯乞灵于“道德批判”,显然弄错了问题的方向和方面,毕竟“后备就业大军”规模空前庞大,老板日子也不好过,能一个人当N个人用,付一个人的工资,自然是用人单位求之不得的过关稻草。
但是对于不合理的加班要求,一方面打工人能拒就拒,“领导炒鱿鱼”的威慑力正在迅速下降,毕竟随着中国未来数年老龄化速度还将进一步加快,“缺工”速度将很快超过存量岗位的下降速度,另一方面,中国社会亦在迎来价值观嬗变的年代,旧有的以仇恨和斗争以求支配的价值观将被很快成为过去,不能适应者便会被历史车轮抛下,从上述意义出发打工人又有何惧呢?
此外,随着中国社会逐步摆脱“先当人下人,再做人上人”的自我剥削思维,创造力和专业能力将重新占据职场C位,从上述意义出发,要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里找到更好的出路,找到自己的兴趣点,提升综合素质同样是职场人为己为人为后代,创造更美好环境的不二法门。
1、11.5小时,小米员工每日上班时长! (爱运营:2025-04-25)
2、Xiaoxiao Yin:Population Aging Prediction in China Based on Trend Extrapolation Model
(Aging Research Vol.02 No.03(2015), Article ID:15960)
3、2024年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下降3.3%(中新经纬:2025-01-27)
4、国家统计局:2023年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下降2.3%(央视网:2024-01-27)
5、终于搞懂失业率:一周工作一小时不算失业,不就业就不存在失业(财智密码:2023-08-12)
6、猿辅导回应员工在公司猝死:未安排加班,已成立专项工作组(海报新闻:2025-04-26)
7、List of Countries by Average Working Hours 2024(Jo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