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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宾:沈阳解放前后剿总见闻
自然与社会

引子

#本文摘自《霍邱文史资料》第二辑(1986年8月),王之宾口述,王稼杰录音、整理,原标题《沈阳解放的前后》

正文

我是一九四八年七月到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部办公室任卫立煌将军总机要秘书的。当时,我从沈阳国立东北大学毕业,一天,和几个同学到电影院去,遇见三个国民党军官,其中有一位我很面熟,他就是卫立将军的族侄卫祖望上校,原来一九三六——一九三七年间我们在安庆一中同过学。寒暄几句之后,他问我为什么也到沈阳来了。我简要地叙述了我们分别之后的情况,他问我“如在沈阳能找到工作愿不愿留下?”并谈到他叔处有一个中校秘书的缺,自愿代为介绍,约我次日上午八时等候电话。第二天,他果然按时来电相约,陪我见了卫立煌。我简要地讲了学历经历又填了一张履历表,于是便在总司令办公室任机要秘书。工作是负责把总部电、函及卫的私人信件拆阅摘录后送他亲阅,一般的函件则分送至各部阅处。我刚去时,办公室主任是王冠英,沈阳解放的前一个月又换了汪德昭。从一九四八年七月至一九四八年十月底,沈阳解放的前三个多月时间,我一直在卫立煌将军身边做机要工作。

一九四八年十月十六日,锦州来电告急,继而电话中断,后获悉副总司令兼驻锦州的司令长官范汉杰被俘和廖耀湘被俘,锦州解放。不到两天,约在十月十八日,长春来电告急旋即电讯不通。在这之前的一天晚上,约夜间十二点钟以后,我已经入睡,电务室送一件特级电报给我看。我当时睡眼朦胧,只见电报上打了好多个“×”,说是副总司令兼驻长春的司令长官郑洞国躲在中央银行大楼地下室,弹尽援绝,以身殉职。我把电文送给卫总司令,他当时就在上面批:郑洞国家属住南京经纬路××号,要慰问其家属,给抚恤金三千元金圆券。第二天,我亲自将总司令批示的电报送交总务处处长,要他负责办理。此款是否汇给了郑洞国家属我不了解,此事确系我亲手所办并且很少有人知道。事后又得知郑洞国将军起义,但关于将军殉职的电文一事,我从未见有资料提及,也没听到有人说过。锦州、长春的解放,使得沈阳就成了朝不保夕的一座孤城。

十月二十九日,晚上,总部通知各部:“文件该烧的烧掉,该处理的处理掉,人员及家属准备撤离沈阳”。并说届时将派四十辆卡车运送至飞机场,机场备有四十架飞机等候运输。当时讲向哪撤,也不让向外讲。大家各自检点贵重的物品,整理简易的行装,急不可耐地等候通知,可以说是整个乱了套,但整整盼了一夜却没见来车,也没人通知到哪儿上车。

十月三十日,清晨,我因为怕在东飞机场搭不上飞机,跑到西飞机场找我一位同学,但是这位同学已经不在飞机场了,我只好又跑回来。上午,我碰见了前办公室主任王冠英少将和卫的一个老部下黄××(合肥人,中将)。他们一齐跟我说:“还不赶快走!”当时我们都是整装待发,所以三个人立即坐一辆吉普直奔东飞机场。大约在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我们赶到机场,场上停有四架飞机。当场有卫司令一行八人,连我们三人一共十一人。总司令和我们后来的三人一一握手,并说:“你们来了,好!”这时我估计一般的人是得不到消息的。拖了好久,不知是为了等什么,却发现有包车、吉普车开来了,人也就越来越多。当时虽也有人维持秩序,叫排队,不准乱,但人人急于奔命却越来越乱,拼命朝飞机前挤。我们三人,两个是老年,我是一介书生,很快便都被挤到后边来了,朝前挪动一步已很不容易,先是扔掉行李往前挤,后来连箱子扔了,仍然挤不上去。人越来越多,越多越乱,看样子大约聚有一千多人。这时,我们远远地看到卫总司令的两个随从副官上了飞机,先拉卫上去,接着又上去五、六个人,便把梯子蹬了下来。飞机开始发动,场上更加惊慌,有的就扑向卫的飞机和另外三架没上人的飞机。在一片骚动中四架飞机同时起飞,扒飞机的人们被闪下,带倒,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一个个鼻青眼肿,血流满面……·就在这时,机场东北角“叭”响了一枪,又有人喊一声:“共产党来了!”场上登时轰乱骚攘,哭嚎喊叫。老幼妇孺无法相顾。坐车来的人也找不到自己的车了。我乘乱扒上一辆吉普,一只手拉住车门把手,一只手拎着我最心爱的哥伦比亚的话匣子,换了身新发的军大衣,一只脚蹲空,扒着车随之往西机场急驶。整个东机场上扔的全是行李物品,一片哭声喊声。原来人们以为另外三架没装人的飞机,因是东机场人多乱,将要在西机场停落装人,但跑到西机场一看,却连一架”飞机也没有。其时天夜已黑,跑去的车辆又急着往回开。我随车跑到驻守沈阳的一个军部,在这里又见到王冠英和那位姓黄的,我们一同在军部吃的晚饭,挤在一起又熬了一宿。据听说,在卫立煌将军飞离沈阳的前两三天,他夫人韩权华和十七岁的小儿子卫道然早已走了。同时,我也就没有见过办公室主任汪德昭。

十月三十一日,天刚蒙蒙亮,我们又奔向东机场,到机场天刚亮,场上连一架飞机也没有,各式车辆又陆陆续续赶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副参谋长兼总部第一处处长宋之英,通过无线电向南京方面喊话,大意是说“总司令已经走了,还剩下我们这些人怎么办?还能不要我们了吗?”据说南京回话,先问地面上现在有没有共产党活动。宋答没有。南京方面又说:“先派飞机去侦察,如果真的没有共产党,马上派四十架飞机去接你们。”宋之英把南京方面的话转告了大家,希望大家安心等待,并宣布飞机来时,大人小孩都不准走动,不准乱跑。约在上午十二点钟光景,果然来了一架飞机,先在机场上空盘旋,见地面人群安定,才慢慢降落在离我们约-一华里的地方,喊我们派代表去谈话。又是宋之英去谈的情况,说现在沈阳秩序井然。南京来人答应:“回去后马上派四十架飞机来接。“大家很高兴,谁也不敢挪动一步,两眼盯着天空,饿着肚子在等待……一直等到晚上,没听到飞机的响声,没见到飞机的影子,人人饥难挨。王冠英和姓黄的对我说:“小鬼,你到机场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买点来填填肚子”。我临走时,他们又嘱咐:“耳朵放尖一些,听到飞机声音就赶紧赶回来。”

我跑出飞机场,天已经黑了,卖什么东西的都没有。这时,一辆吉普打我身边过,司机喊道:“王秘书,你可是想进城”?我已是饥饿难挨,也顾不上两个老头子了,便说:“好,我进城”。他拉开车门,我便跟车进城了。到了市区,天色已经黑透,我就去找一个在总部工作的姓范的同事。范是少校,和我是安徽同乡,他刚结婚不久,我当男“傧相”,一见面,他们夫妇就问我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我赶忙要来饭菜,填饱肚子,才讲了想搭飞机逃走没走掉的来龙去脉。晚上,我们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一直等到天明。

十一月一日,清展五点钟左右,我们就听到乒乒乓乓、轰轰隆隆的枪声。我担心国共双方接了火,住在二楼不安全,要到总司令部的地下室去。他们劝我不要外出,严防流弹伤了人。我坚持一定要去,冒着流弹,沿着墙边赶向总部。这时,看到国民党士兵扛着“洋面”到群众家去卖,大概是为了积攒回家的盘缠。有时后面来的士兵开枪打倒前面的兵,夺了面粉又跑去卖……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的枪声乃原溃散欲逃的士兵到仓库抢粮。我刚跑到总部,士兵们便惊问说:“你怎么还往总部来,共产党解放沈阳,非先占总部不可,你不是自投罗网吗!?”我觉得话也在理,便又跑回范家。这时枪声逐渐由疏稀到平息。我们也买十来袋“洋面”,接着我又带范夫人和另一个家属到街上往酱菜园去买咸菜。刚走一小段路,就有人说,“那边不准通过”。我想,不准群众过还能不准我过,仍继续钥前走,但是人行道上有几处架着步枪,我以为是部队换防搬家。再往前走,有一位老奶奶关照地说:“同志,那边有岗哨,不准通过”!这时我还以为自己是总司令办公室秘书,又兼全副武装,还能不准我过吗,但抬头却看是两个战士在站岗。他们问:“干什么的”?我说:“我是总司令办公室的。”其中一个站岗的对另一人说:“他说什么?我看不象好家伙”。另一个人说:“不要叫他走!”跟我出来买酱菜的两个家属赶忙捣搞我说:“还不赶快跑吗”?我才仔细看清了两个战士身穿灰军大衣,脚穿的是带绊子布鞋,便急忙转身跑了。我路熟,转了几条巷子便撇开了他们,解放军是什么时侯进城的,沈阳是怎么解放的,我不太清楚,但我亲眼见到解放军在沈阳市区站岗,是在十一月一日上午。

原文附注:王之宾现为安徽省霍邱县政协委员,在县第二中学任教。

请注意出版时间,勿做无聊争论!

资料来源:

《霍邱文史资料》第二辑(1986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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