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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是中华音乐的源与魂
柳栖士

原创:向H江+DS 来源:巴风浙俗

——由刀郎原创歌曲说开去

刀郎是迄今为止中国流行乐坛“原创”歌曲最多的音乐人,根据“微距电影院”(2025年2月1日)统计,截至目前,“刀郎原创歌曲共计169首,其中125首是歌(有歌词),44首纯音乐(无歌词)。”“翻唱歌曲共计60首。全部加在一起共计229首。”刀郎善于从优秀传统文化中寻找灵感和汲取营养,让优秀传统文化在流行乐中大放光彩。难怪在某些只会唱歌而根本不会创作的音乐人那里认为刀郎的歌曲“很土”“缺美感”。传统的东西,往往是“土的”——不是舶来品,当然就“土”了。除了原创歌曲以外,刀郎还十分重视对“民族乐器”的运用。有人统计过,刀郎的乐团使用有三十多种乐器,而大多数是“民族乐器”,如二胡、唢呐、笛子、古筝、艾捷克、三弦琴等等。

在当代中国音乐版图中,刀郎的创作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以其对山歌传统的深度挖掘与创新诠释,重新唤醒了人们对中华音乐源流的思考。当《山歌寥哉》专辑中《罗刹海市》的旋律裹挟着东北靠山调的苍劲扑面而来,当《花妖》的明清时调与电子音效交织出跨越时空的对话,刀郎用音乐实践揭示了一个深刻命题:山歌不仅是中华音乐的起点,更是其灵魂所在。这种灵魂,既体现在农耕文明的情感基因中,也流淌于民族乐器的丝竹金石之声里,更在当代音乐人的创造性转化中迸发出新的生命力。下面,我们从几个方面对此做些探讨。

一、山歌:镌刻农耕文明的情感基因

劳动场景中的生命咏叹。山歌的本质是“劳动的诗学”。正如《诗经·国风》中的“伐檀”“采蘩”,刀郎在《序曲》中通过婴儿啼哭与耕牛悲鸣的采样,重构了农耕文明的声景记忆。这种创作手法呼应了江南田山歌“一人领唱、众人接腔”的劳动协作模式,将田间地头的喘息与欢愉转化为音乐节奏。在《珠儿》中,河北吹歌的悲怆旋律与采茶调式的婉转交织,再现了《汉书·食货志》所载“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的劳作图景,使音乐成为解读华夏文明底层密码的密钥。

地域文化的声韵图谱。从西北信天游的苍凉到江南小调的缠绵,山歌构成了中国音乐的方言系统。刀郎在《画壁》中运用江苏绣荷包调的婉约,在《路南柯》中植入甘肃“没奈何调”的苍茫,精准复现了《乐府诗集》所述“歌谣文理,与世推移”的地域音乐特征。这种创作策略,恰如《茉莉花》在江苏的柔美与河北的活泼之变奏,证明了山歌既是文化多样性的载体,也是民族认同的纽带。

集体记忆的情感容器。山歌中凝结的不仅是个人情感,更是族群的历史记忆。刀郎《翩翩》采用湖南道情调演绎《聊斋》故事,将民间口传文学转化为音乐叙事;《镜听》借用南北朝“闹五更调”,让千年婚俗在当代听众耳畔复活。这种创作暗合了钱穆所言“中国文学即人生”的传统,使音乐成为打开集体记忆的时光胶囊。

二、民族乐器:山歌魂魄的物化载体

乐器与地域文化的共生关系。在《喀什噶尔胡杨》中,艾捷克的苍凉音色瞬间勾勒出塔克拉玛干的浩瀚,这种新疆特有的拉弦乐器,其共鸣箱蒙驴皮的制作工艺本身就蕴含着游牧文明的智慧。而《山歌寥哉》中二胡的幽咽、古筝的清越、笛箫的空灵,则共同编织出费孝通“乡土中国”的听觉意象,印证了《周礼·春官》中“八音克谐”的乐器哲学。

传统乐器的现代转译。刀郎对民族乐器的运用超越了符号化呈现。在《未来的底片》中,说书调与电子合成器的碰撞,实现了评弹艺术与赛博朋克的超现实对话;《鸿雁于飞》将苏州评弹的琵琶语汇解构为说唱节奏,这种创新与谭盾《地图》中“石鼓的呼吸”异曲同工,展现出传统乐器在当代语境中的无限可能。

器乐语言的文化叙事。《山歌寥哉》专辑开篇即以编钟音色奠定庄重基调,这种曾侯乙墓出土的礼乐重器,经由现代编曲技术处理,既延续了“钟鸣鼎食”的贵族音乐传统,又赋予其当代人文关怀。这种器乐叙事策略,与马友友“丝路计划”中用大提琴对话笙箫的实践形成跨时空呼应,证明民族乐器始终是中华音乐叙事的主体。

三、现代性转换:山歌基因的当代表达

文本叙事的跨界融合。刀郎在《罗刹海市》中将蒲松龄的魔幻现实主义文本与东北二人转的诙谐曲调嫁接,创造出后现代式的文化拼贴。这种创作模式,恰如李安在《卧虎藏龙》中用武侠片承载道家哲学,使传统山歌在解构与重构中获得新生。专辑中11首歌曲对各地民歌小调的化用,更形成了类似《荷马史诗》口传传统的现代演绎。专门献给上海的《鸿雁于飞》新曲将《诗经.鸿雁》原本七十几个字的叙事写成了六百多字的“音乐剧”,而且运用多种传统“腔调”融合、多人“各唱各”的形式演绎。除此以外,他还将一部五千多字的《金刚经》谱成曲,这是前无古人的!也许还会是后无来者。

技术赋能的文化再生产。在短视频平台,刀郎的山歌被Z世代用户二次创作,电音版《绣荷包》与街舞版《信天游》的爆红,印证了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艺术”的预言。这种传播方式,既延续了山歌“口耳相传”的原始特性,又借助算法实现了文化基因的指数级扩散,正如敦煌壁画在数字技术中重获新生。

价值重构的精神返乡。当《序曲》中“清早出门暮不归”的咏叹在都市青年中引发共鸣,山歌已从劳动号子升华为存在主义追问。这种转变,与海德格尔“诗意的栖居”形成跨文化对话,证明传统音乐元素完全能够承载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刀郎演唱会数万人齐唱山歌的场面,恰似巴赫金“狂欢理论”的当代注脚,完成了一次集体的文化寻根。

四、文化自觉:山歌复兴的时代意义

对抗文化同质化的武器。在全球化浪潮中,刀郎的山歌创作提供了文化主体性的中国方案。《山歌寥哉》专辑对14种地方音乐元素的系统整理,堪比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的特罗布里恩德岛田野调查,建立起抵御文化殖民的音乐长城。这种自觉,与费孝通“文化自觉”理论形成完美互文。

重建文化自信的路径。从青浦田山歌1953年进京献演到刀郎演唱会引发现象级热潮,山歌的现代表达始终与民族复兴同频共振。当《永远的兄弟》成为军营战歌,《爱是你我》化作赈灾公益符号,山歌已从民间小调升华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组成部分,印证了亨廷顿“文明冲突论”中文化认同的核心地位。

提供文明互鉴的范本。刀郎在《鸿雁于飞》中融合《诗经》与奉贤山歌的实践,与坂本龙一将雅乐融入电子音乐的探索形成东西呼应。这种跨文化对话证明:越是民族的音乐,越具有世界性价值。正如梅纽因所说:“真正的音乐从不会因翻译而失真”,山歌的国际化传播正在改写后殖民时代的文化权力格局。

永恒的山歌,不灭的魂魄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地域广,文化丰富,“山歌”存在于全国各地各民族的文化中。这些“山歌”承载着民族的记忆、流淌着民族文化的血液,具有丰富的营养。可惜,在外来文化的巨大冲击下,这些原本内涵丰富的“山歌”逐渐被我们的音乐人淡忘,纷纷一头扎进西式音乐的叙事模式里,或是狂奔在苍白的现代情爱叙事里。无数的流行歌曲都脱不了“情爱”这个模式,而对传统优秀文化的“音乐资源”挖掘很有限,对传统“乐器”的运用也是有些漠视,在西洋乐器的激情中沉醉。而刀郎的出现改变了这种现状。中国当代乐坛,有幸出现了一个“刀郎”;但不幸的是,只有一个“刀郎”。我们希望中国今天和明天的乐坛,有更多的“刀郎”出现,奋力挖掘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藏,将其与现代音乐结合,创作出广大百姓喜爱的歌曲。

当我们在刀郎的歌声中听见艾捷克的呜咽与编钟的轰鸣,触摸到的不仅是音乐的肌理,更是中华文明五千年的精神脉络。从《诗经》的“关关雎鸠”到《山歌寥哉》的“一呼九野”,山歌始终是中华音乐最本真的存在方式。这种存在,既需要像刀郎这样的创作者以“文化考古”的耐心深入传统,更需要每个聆听者在旋律中完成对文化基因的确认与传承。当山歌再次响彻大地,我们听见的不只是音乐的回归,更是一个民族精神原乡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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