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个决定可能会改变你今后的人生轨迹啊!"团政委张德明望着我,眉头紧锁。
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仿佛也在问我同样的问题。
2003年,全军又一轮大裁军开始了,这是继1998年之后的又一次大规模调整。
我所在的北疆军区某炮兵团被列入了裁撤名单,团部大院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每天早上起床号响起,大家不再像往常一样精神抖擞,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和不安。
那段日子,团里两百多名干部都面临着进退走留的抉择,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连食堂里的饭菜都似乎变得寡淡无味。
年轻的小伙子们三五成群地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谈论着自己未来的打算,有人想回老家创业,有人打算去大城市闯荡,还有人希望能调往其他部队继续军旅生涯。
那时我叫王建国,在团政治处干部股当副连职干事,刚满26岁,算是股里年龄最小的一个。
我是东北黑龙江人,从小就有个当兵的梦想,高中毕业后如愿穿上了绿军装,连续五年被评为"优秀士兵",后来通过考核进入干部队伍。
干部股一共三个人,除了我,还有刘股长和李德军干事。
刘股长是个老政工,年近五十,说话办事都很稳当,所有人都尊称他"刘叔",他走到哪里都是一身笔挺的军装,仿佛那军装就是他的第二层皮肤。
李德军是个副营职干事,比我大十岁,是半年前从基层连队调上来的,他身材壮实,说话直来直去,办事雷厉风行,是战士们眼中的"硬骨头"。

面对部队裁撤,刘股长明确表示要转业回老家,说是家里老人需要照顾,他在部队已经干了近三十年,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军旅使命。
可李德军却犯了难,他军龄只有16年,差两年才能达到自主择业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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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窗外的雨丝连成了线,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整理档案材料,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表格,旁边的电热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为这安静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气。
李德军推门进来,身上的雨衣还滴着水,脸上带着少有的局促不安,眼神闪烁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建国,你忙呢?"他搓着手问我,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没啥大事,就是把这些文件分类一下。"我抬头看他,注意到他眼睛有些发红,"德军哥,你找我有事?"
他坐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建国,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啊?你说。"我放下手中的文件,给他倒了杯热水。
"是这样的..."他声音压低了些,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我听说团里要组建善后办,你被列入人选了?"
我点点头:"嗯,政委上午跟我提了这事。说是要一个熟悉干部工作的人去善后办帮忙整理资料,安排人员分流。"
李德军的眼神有些闪烁,手指紧紧握住杯子,像是在从中汲取勇气:"那个...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去善后办?"

我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手中的笔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出我的疑惑,赶紧解释道:"我家在河北农村,家里条件不好,老父亲还有心脏病,常年吃药,每月药费就要三四百。我现在转业回去,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县里那些单位都不愿意要我们这些大老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的一处裂缝:"我就差两年够自主择业条件,真想再熬两年啊!可要是不进善后办,我这年龄在副营职干部里已经算大的了,多半会被安排转业。"
说着,李德军的眼圈都红了,那个平时在部队里铁骨铮铮的硬汉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你年轻,转业后还有大把机会,可我都36了啊!"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手中的文件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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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独子,家里就靠他一个人撑着,每个月的津贴除了自己留一小部分,其余全都寄回了家。
他的媳妇王芳在老家带着七岁的儿子照顾老人,还在村里的小学当代课老师,月薪才几百块,一家人生活确实不容易。
"德军哥,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得团领导定。"我有点为难地说,心里却已经开始动摇。
"我知道,我知道。"李德军点头如捣蒜,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芒,"但你要是主动说愿意转业,推荐我去善后办,领导肯定会考虑的。你在干部股待得最久,业务熟,领导信任你,你说的话分量重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恳求:"建国,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咱们共过枪,同过吃大锅饭,什么困难没一起扛过来?我真的只有这一次请求,帮帮我,行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砸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在为这个沉重的请求打着节拍。
我没有立刻答应,说想考虑考虑,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李德军离开后,我独自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很晚,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刚入伍时的艰苦训练,深夜站岗时的寒风刺骨,演习中和战友们并肩作战的情景...
还有李德军平时对我的照顾,教我业务知识,帮我解决生活困难,甚至在我结婚时,他从自己不多的积蓄中拿出五百块钱作为贺礼。
当晚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床头柜上放着我和小林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们年轻幸福,充满希望。
我才26岁,如果这时候转业,回到东北老家的县城,也不知道能干啥,县城的工作机会不多,工资也不高,未来一片迷茫。
媳妇小林刚跟我结婚一年,还在老家的纺织厂上班,我们分居两地,每次通电话都是互相思念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小两口还没怎么好好过日子呢,她还在期待着我能调她来团部旁边的地方工作,这样我们就能团聚了。
如果我现在转业,这个愿望就要落空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失望。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集训前的空档,来到团部旁边的小卖部,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小林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小林的声音带着睡意,但听到是我,立马精神了起来:"建国,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把情况跟她一说,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以为她会不赞同,毕竟这关系到我们俩的未来,可没想到她很支持我:"你就帮帮李哥吧!咱们年轻,不怕重头开始。再说了,你不是一直说想回地方发展吗?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嘛!"
她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德军哥家里那么困难,他比咱们更需要这个机会。咱爸咱妈身体都好着呢,你回来,大不了咱俩一起找工作,重新开始。年轻人,怕什么!"
小林的话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她一直都是这样,遇到困难时比我还要坚强,总能给我力量和勇气。
想想也是,李德军确实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他家里有老有小,责任重大,而我和小林都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以重新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就找到了张政委,说明了情况,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张政委办公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他刚处理完一大堆文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听我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笔,盯着我的眼睛,就问了开头那句话:"小王,你确定要这么做?"
"政委,我想好了。"我挺直腰板,坚定地点点头,"李德军家庭困难,他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我年轻,不怕重新开始。"
张政委默默地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缭绕:"小王,我在部队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但像你这样为战友着想的,真不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说:"这两年你在干部股干得不错,又熟悉业务,原本是善后办的最佳人选。你这一走,对团里的工作也是个损失。"
我低着头,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政委会不会批准我的请求。
张政委转过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有欣赏,也有不舍:"行,我支持你。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转业回地方可不容易,那边的竞争更加激烈,条件也没有部队这么好。"
我感激地敬了个礼:"谢谢政委理解!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就这样,善后办的名额给了李德军,我则准备转业回家乡。
消息很快在团里传开了,有人赞叹我义气,有人觉得我傻,还有人在背后说我是在讨好李德军,希望将来他能帮我在地方找个好工作。
我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是按部就班地办理着转业手续。
李德军知道这个消息后,连夜跑到我宿舍,眼睛都红了。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着,最后只憋出一句:"建国,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咱俩是战友,别说这些客气话。你好好干,争取两年后顺利自主择业。你家里还等着你呢!"
那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去了团外的小饭馆,点了几个下酒菜,喝了一晚上的酒。
李德军喝多了,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往事,说我刚来团里时怎么青涩,他怎么带我训练,怎么帮我解决问题,眼泪鼻涕一起流。

我也喝多了,心里五味杂陈,想到马上就要离开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离开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军营,心里既有不舍,又有对未知未来的忐忑。
转业前的最后一天,我站在团部大院里,望着熟悉的训练场、宿舍楼、食堂,心里满是不舍。
晨练的哨音响起,新兵们整齐地跑过,喊着嘹亮的口号,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如今却要脱下这身军装,离开这个让我成长的地方。
临走前,团里为我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战友们纷纷前来道别,有人拍拍我的肩膀说"保重",有人塞给我一包烟说"别忘了写信",还有人悄悄抹眼泪。
李德军站在角落里,眼圈红红的,但强忍着没有过来,我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怕面对我。
我主动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德军哥,好好干,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他用力点点头,声音哽咽:"建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我转业回到家乡黑龙江的一个小县城后,在小林的帮助下,找了个县属企业的小职员工作,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小林也从纺织厂辞职,来到县城和我团聚,在一家幼儿园当老师,我们租了个小房子,开始了平凡但幸福的生活。
刚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我的工资只有七百多,小林的工资更少,只有五百出头,两个人加起来勉强够维持基本生活。
好在我们都年轻,不怕苦不怕累,晚上还接一些兼职,我去附近的高中给学生补习体育,小林则给邻居家的孩子当家教,日子虽然紧巴,但也有滋有味。

转业后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李德军被调往了新疆某边防团任职!
这消息是老团里的战友郑小军告诉我的,他打电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建国,出大事了!李德军被调走了,去了新疆某边防团!"
我心里咯噔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新疆?那边条件艰苦,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李德军去那里,别说两年后自主择业了,搞不好得被困在那里好几年!"
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心跳加速,感觉被人狠狠地欺骗了一场。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脑海中浮现出李德军恳求的眼神,张政委信任的目光,还有自己做出决定时的坚定。
我赶紧打电话给李德军,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打到善后办,对方说李德军已经离开了,去向不明。
打到团部,值班员说李德军的调令是机密,不方便透露细节。
我尝试各种渠道联系李德军,却都石沉大海,这让我更加着急和困惑。
直到半个月后,在我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李德军才给我回了电话。
"德军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去新疆了?"我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电话那头,李德军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坚定:"是我自己申请的。"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手机都险些掉在地上,"你傻啊!好不容易进了善后办,眼看两年后就能自主择业了,干嘛要去新疆?那边条件那么艰苦,你不是最怕冷吗?"

李德军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他点烟的声音,然后是深深的吸气声,他才轻声说:"建国,我知道你为我做出了牺牲。可我后来想了很多,觉得不该这样。你刚结婚,媳妇还在老家,你们小两口正是需要在一起的时候。我占了你的位置,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可你..."我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再说了,"他的声音变得坚定,"我想明白了,军人嘛,哪有那么多挑肥拣瘦的。组织需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新疆那边缺人手,我主动请缨去了。这不也是咱当兵的本分吗?"
我一时语塞,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担心我,"李德军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这边的条件虽然艰苦点,但待遇挺好,每个月有补贴,两年后我一样能自主择业。你好好在地方发展,照顾好小林和家里老人,别为我操心。"
挂了电话,我坐在小县城的出租屋里,望着窗外的夜色,心情复杂至极。
我不知道李德军去新疆是真的自愿,还是被某种力量推着走,但他的选择让我既感动又愧疚。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军人精神:不是计较个人得失,而是勇于担当,敢于牺牲。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小林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县里看重我的军人背景和组织能力,把我从普通职员提拔为科员,后来又升为科长,工资也从最初的七百多涨到了一千五。

小林在幼儿园工作得也不错,被评为骨干教师,工资翻了一番,我们开始考虑买房子的事。
每逢节假日,我们都会回老家看望父母,听他们唠叨着村里的闲事,享受着家的温暖。
但每当夜深人静,我还是会想起李德军,想起他在新疆边防的艰苦生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转眼到了2006年底,我在县城的企业已经当上了副经理,小林也怀上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买了套小两居,生活渐渐好起来。
一天下班回家,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小林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忙活,看到我回来,神神秘秘地说:"有人找你。"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李德军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一箱新疆的大红枣和葡萄干,正逗着邻居家借来玩的小孩呢。
"德军哥!"我惊喜地喊道,快步上前和他拥抱,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三年没见,李德军黑了,也瘦了,脸上的皱纹比以前多了,但精神状态特别好,眼神明亮,举止利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告诉我,他不但熬到了自主择业的条件,还因在边防的突出表现获得了嘉奖,待遇比一般的自主择业军官要高。
现在他回到了河北老家,在县武装部找了个不错的工作,每月工资加补贴有三千多,比我这个副经理还高。
小林张罗着做了一桌子菜,我从柜子里拿出珍藏的茅台,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热烈而温馨。
酒过三巡,李德军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他讲述了这三年在新疆的经历: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漫天黄沙的风暴,偏远地区的物资匮乏,以及和战友们共同面对困难的日子。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他告诉我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在我父亲两年前因车祸生病住院时,是他悄悄托战友送去了五千块钱。
"啥?那钱是你给的?"我震惊地问道,那时候我刚转业不久,工作不稳定,父亲突发车祸,需要手术,家里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正在发愁时,突然收到了五千块钱,说是部队战友们凑的。
小林也惊讶地看着李德军,手中的筷子都停了下来。
"当时听战友说你父亲住院了,我寻思着你刚转业,工资不高,肯定有困难。"李德军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闪烁着,"就托人带了点钱过来。让他们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战友们凑的。"
他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其实那钱是我在新疆加班加点赚的,那边条件虽然艰苦,但待遇高,加上我没什么花销,就存下了一些。听说你父亲出事了,我二话没说就寄过来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那时候确实困难,父亲住院花了不少钱,那五千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一直以为是老团里战友们集体资助的,没想到全是李德军一个人的心意。
"德军哥,你..."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感动又愧疚。
"别这样,"李德军拍拍我的肩膀,眼里闪着泪光,声音里却满是坚定,"咱们是战友啊!当年要不是你让位置,我哪有今天?虽然我后来去了新疆,但那两年在善后办的经历给了我很多锻炼。没有那段经历,我也不会有后来的转变和成长。"

他给我和小林各倒了一杯酒,举杯说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那次无私的让步,我可能就在安逸中迷失了自己。去了新疆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责任,什么叫担当。那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但锻炼了我的意志,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小林感动地说:"德军哥,你真是个好人啊!当年建国回来跟我说这事时,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怪他撒手不管呢。。"
"哎,别这么说。"李德军摆摆手,"咱们是战友,这点事算什么。再说了,我去新疆也是为了自己,那边锻炼人啊!"
喝到深夜,我们聊起了当年的战友们,有的已经当上了营长团长,有的在地方做了生意,还有的继续在部队基层默默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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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李德军拉着我的手说:"建国,我这辈子最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把我培养成人的部队,一个就是你。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战友情谊。"
他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塞到我手里:"这是我的银行卡和密码,里面有三万块钱。你别拒绝,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小林快生了,家里肯定有很多开销,这钱你拿着用。"
我想拒绝,但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小本本,心里暖流涌动。
目送李德军远去的背影,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渐渐模糊,我忽然明白,2003年那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实际上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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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却因为那次选择而变得更加坚强、更加成熟。
第二天一早,我把李德军留下的钱存入了银行,开了个教育基金账户,准备留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学费。
小林问我:"你真的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吗?"
我摇摇头,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一点都不后悔。我得到了你,有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工作也不错,还收获了一份真挚的友情,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啊!"
后来,我和李德军一直保持着联系,每逢春节都会互相拜年,有时候他会托人捎来新疆的特产,我也会给他寄一些东北的山货。
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他欣然接受了当孩子干爹的请求,每年都会给孩子寄生日礼物。
又过了几年,我在单位表现突出,被提拔为经理,后来又被调到县政府工作,担任了一个小科室的负责人。
李德军在武装部干得也不错,被提拔为副部长,成了当地退役军人的榜样。
2018年,我们这些老战友组织了一次聚会,大家都带着各自的成就和故事重聚一堂。
有人成了企业家,有人当了公务员,有人继续在部队服役,已经是团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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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上,张政委也来了,已经是花白头发的老人,但精神矍铄。
他看着我和李德军,欣慰地说:"当年你们两个的选择,我一直记在心里。那是我在部队几十年见过的最感人的战友情。今天看到你们都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如今,每当有人问我军旅生涯中最珍贵的收获是什么,我都会想起那个雨天里李德军忐忑不安的脸,想起他在新疆边防艰苦环境中依然坚守的执着,想起他背地里默默帮助我家人的真情。

那些年的选择,那段军旅的岁月,教会了我们付出与感恩,也铸就了一段超越时空的战友情谊。
。"这是张政委当年对我说的一句话,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懂得它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