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代这几天心情不错,而且好几天没出去喝酒了,把电话拨了出去,“壮哥。”

“哎,代弟。”
“晚上组织一下,给你手底下那帮兄弟叫上,我安排一下。”
“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想大家了,想跟大家聚一聚,你跟兄弟们说一声,我安排地方,你们随便挑。”
田壮一听,“发财了?”
“还行吧,发笔小财,能有个三百二百的,再加个零。”
“我艹,两三千万啊?”
“还行吧。”
“分点呗?”
加代说:“我给你分,你敢要啊?就现在我这种形式,我给你钱,你敢收吗?“”
“你借给我呗。”
“回头再说,出来喝酒。”
“马上到啊。”电话一撂。
就社交而言,加代和田壮这帮人交往属于有用社交,而且加代和这帮人相处是真心实意的,真拿这帮人当哥们儿,当朋友。当天晚上八点来钟开始喝酒,一直喝到凌晨一点多,喝了五个多小时。这帮人有着衣服的庇护,也是常年混迹于各种各样的夜总会,喝完酒相对来讲老实一点,当天没往夜总会去。酒确实没少喝,加代喝了酒就吃不下去东西,只要沾上酒杯就什么也不吃,所以每次喝完酒都会觉得饿。当天晚上就在东城喝的酒,饭店离加代的家不远,步行二十来分钟。喝完酒,各自各家。加代花了两万多买了单,但是一点也不心疼。
从饭店出来,田壮要送加代回家,加代没让。加代说:“离家不远,正好溜达溜达,醒醒酒。”
加代一个人手插在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小区附近,发现了一个馄饨摊。摊主是一个老太太,摆了四张小桌子。离老远就闻到了柴火馄饨的香味。加代来到旁边,“阿姨呀。”
“哎,小伙子。”
“给我来一碗,馅整大一点的。”
“放心吧,馅儿全大。”
“紫菜辣椒油不放,多放点醋。”
不大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了。加代开始吃起了馄饨。
加代虽然想保持低调,但是毕竟实力在那,长期以来的大哥风范造就了他不喜欢东张西望,而且穿着打扮,掩盖不住大哥的气质。
坐在大排挡吃馄饨,加代也没注意那三张桌上都是什么人。加代身后的这张桌子,碰上一个四十七八岁,一米九左右,长得挺魁梧,络缌胡子,像大熊似的,一个人点了三碗馄饨,吃得也挺香。
加代刚吃下去两三个馄饨,四男女走了过来,身上纹龙画虎,往加代身边一站,加代也没搭理他们,继续享受着馄饨。其中一个小伙坐下了,“哎,哎。”
加代一抬头,“有事啊?”
“吃得挺香啊,好吃不?”
“还行。这个馄饨挺好,挺香的,来一碗啊?”
“贵不贵呀?”
“不贵,四块钱一碗,十六个,你这体格的话,一碗都吃不了。”
“我这体格怎么的?我瘦呗?你比我胖啊,哥们儿?”
“没事没事,快吃去吧。”
“不是,我坐这,坐你对面行不行?”
加代一看,“我怎么的,碍着你了?”
“你别走,你没碍事,研究点事呗。”
加代问:“什么事?”
“我看这手表和衣服不错,借点钱呢?”
“跟谁借钱?”
“跟你借钱嘛。”
加代看了看,“这都是你朋友呗?”
“对呀,我哥们儿。那是我媳妇,刚从夜总会出来,饿了,吃碗馄饨,出来着急没带钱,刚才溜达了一路,想找个买单的,没遇到。哥们儿,也不多借,借一千块钱。”
“哦哦哦,行,我这......”
“别你这你那的,借不借?”
“我借我借。”加代把钱包掏出来,拽出来一沓,“给,兄弟,一千块。”
“行啊,挺痛快啊,一会儿干什么去?”
“我一会儿得回家了。”
“你多大岁数着急回家,我看你今年也就三十四五。”
“我都快四十了。”
“那可不像,一会儿跟我们几个上夜总会再玩会啊,会摇头不?”
“啊?”
“我领你去玩一会儿,我看你那包里剩不少,安排安排哥几个呗,这钱我借的,这一千块钱这两天我见着你,我还你。剩下的别留着了,往家揣什么呀?安排安我们哥几个上夜总会唱卡拉OK行不行?”
加代一听,“老弟,我要回家,钱不都给你了吗,我也没借,我就是给你了。你们自己去玩行不?哪天手里要是没有了,遇到我了,或者找我去,我再给你。兄弟,我的馄饨吃完了,太晚了啊,大哥明早还得上班呢,对不住了,你们几个去玩吧。”
那小子一听,“我给你点儿脸了?”
加代笑了笑,“快走吧。”
“我给你脸了?我问你话呢,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知道我是谁不?”
“你是谁呀?”
“你还真敢问我是谁呀?这条马路,这条街上但凡知道我名儿的,不是缺胳膊就已经断腿了,知道不?我叫鬼,听没听明白?”
“那行,那我知道了。”
“赶紧安排安排我们上夜总会玩去。”
“我......”
没等加代说话,坐在身后的大哥站了起来,操着东北口音“有完没完?滚犊子!”
旁边那三个人一看,“你是干什么的?”
“小B崽子,你能有二十啊?你能有十六啊,你多大了?”
“你管我多大,我十五,怎么的?”
大哥朝着小子肩膀上就是一杵子,“滚犊子!”
“鬼哥,这个......”
叫鬼的小子站了起来,“不是,哥们儿,怎么的?”
加代一回头,一米九多那个说道:“把钱给我掏出来。滚犊子!!”
“给我的。”
大高个说:“什么给你的?我告诉你小BZ,就你这样的,不学好,拿出来。”
“不是,我就不给他,怎么的?”
“我俏丽娃的,再说一遍。”
“不不不,我给你,哥,我给你。”
钱拿了出来,大高个说:“小BZ,没多大,干点正事,多大年纪还搞个对象,滚犊子!还有这俩女孩多大岁数啊?滚!”
四男两女连个屁都没敢放,转身就走了。
“俏丽娃的。”大高个转过身,把钱往加代面前一递,“给,钱收起来。”
加代看看他,“大哥,你这......给他呗。”
“老弟,你真是软蛋。”
“啊?”
“看你也四十上来岁的人了,怎么这么软弱呢?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吓住了。跟你要你就给呀?这钱挣得这么容易呢?收起来。”
“谢谢大哥,我体格不行,体格小,我怕他打我。”
“怕什么呀?有什么可怕的?你挣点钱不容易,你说你这晚上半夜回来了,遇不到我怎么办?这一千块钱是不是没了?赶紧把钱收起来,回家交给老婆。一个大老爷们......行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能有一百五十斤吗?”
“没有。”
“赶紧吃,吃完走吧。”
“大哥,谢谢了啊,要是遇不着你,我这真被人欺负了,你是一个好人呢。”
“行了,走吧,挺大岁数了,没法说你,快走吧。”
加代说:“馄饨多少钱?我替你给了。”
“不用,这时候你讲究上了。”
“大姨,一百块钱放这了。”加代把一百块钱往桌上一放。
老太太一看,“”不不不,小伙,不用.....
加代一摆手走了,大高个在身后看着,说道:“挺好的个人。老太太,给你你就拿着吧,他穿衣打扮,也不像差钱的。”大高个自己把三碗馄饨的钱也付了。
当天晚上加代回到家,躺在床上想起刚才的事,心里都觉得好笑,这大高个从哪里来的?听口音肯定不是这边人,像是从东北过来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加代来到了八福酒楼,一进门便喊道:“大鹏,赶紧做饭,我饿了。”
大鹏安排厨房去做菜了。加代就坐在门口的位置,拿筷子等着,“快点快点,饿了,一会儿要出去办事。”
饭菜刚放到饭桌子上,大门被推开了,大鹏一回头,“找谁的?”
一个穿着带毛领的,长款皮夹克男人走了进来,一摆手,“哥们儿,我能订两桌吗?我晚上来。我一路过来,看了好几家饭店,觉得你家挺好的,装修挺漂亮啊,晚上我请几个哥们在这儿吃饭,行不?”
“兄弟,不好意思,这饭店不对外开放,这自己家内部使用。”
“饭店不对外开放啊?”
“嗯。”
“我多给你点钱呢?”
加代听口音是东北人,回头一看,“哎呀,大哥,你这......”
这大哥一看,“哎呀,昨天晚上吃馄饨那个,你好你好,你怎么在这吃饭呢?”
“我这也路过,点份炒饭。”
“不是不对外吗?”
“这老板我朋友,怎么的?我听你要订桌啊?”
“嗯,订两桌,请两个哥们儿。”
“行,大鹏啊,这么的,给他留两个包厢。楼上行不行?”
“不是,这一楼也行,我看你家装修挺漂亮,古色古香的,你是老板呐?”
“我有点股份,小股份,平时在这跑跑腿,管点事。”
“啊啊,这真是太感谢了。我看看菜单,我看看贵不贵,贵我就不订了。我看你家店门面也不是太大,也贵不到哪去吧,是不?”
“不分贵贱。大鹏,把单给他免了,算我请客,两个包厢够吗?”
“不用,我跟你这......”
加代一摆手,“钱不大,算我请的,多大的事啊!昨天晚上没有你,我不白扔一千块钱呐?搞不好还得挨打,你就别管了。大鹏,把菜单拿过来,多少钱都行,再送两瓶茅台。”
“老弟,我这成什么了?”
“没事,安排吧,我出去了。大哥,你在这点菜,有什么需要的,你跟他说就行,让他照顾你,他是这经理。”
“老弟,我.....”
“好了。”摆摆手,加代转头就走了,大高个转头问:“这哥们是干什么的?”
“他不告诉你了吗,我们的老板。”
“啊,菜单我看看。”
菜单一展开,大高个懵B了,“哥们儿,这菜太贵了。”
“我们老板不说了吗?不要钱,你尽管点,想吃什么你就点什么。老板说了酒都给你,你要不会点,我给你安排。”
“我......”
大鹏一看,“我给你安排。”
晚上五点多钟,大高个宴请的十七八个人分两批来了,分坐在两个包厢坐。大高个挨个敬酒,从六点不到就开始敬酒,一直敬到晚上接近九点。大高个喝懵逼了。大鹏在楼下,无意中听见一个人叫道:“雷子。”
“哎,哥。”
“这事不是我不管,你说我怎么管?我从哈尔滨来北京已经十五六年了。现在算是正经八百半个北京人,我连北京户口都有了。我不能为了你那点小事,再回到哈尔滨了,对不对?你说我和老景,怎么说呢,这些年虽说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但也没有什么交情,我说不起那话。即使我说了,人家也不会给我面子。”
“二哥呀,不管怎么说,我俩还沾点亲戚,从我继父那边论,你是我继父一个远房的表侄。”
“你要说沾,那也是硬沾,哥们都在这,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你继父。”
八福酒楼不对外开放,不是谁想来吃都能吃的,是专门接待朋友和哥们儿的,或者招待一些大人物的,类似于私人会所。
大雷说:“老爷子临走是我送的终。临断气的时候告诉我说北京有个好亲戚,说我应该叫二哥,把你家地址告诉了我,叫我有事就找你。二哥,我这真是没办法了。求人如吞三尺剑,但凡有一点办法,你说我至于流落他乡吗?我一个人跑北京来,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在北京待一个来月了。二哥,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啊?老景要是不给我面子,收拾我一顿,反而更难办了。”
“那我怎么办啊,哈尔滨回不去了,我这两套房子被他骗走了,买卖被他占了,我怎么办呢?”
“你这么的,今天二哥不是跟你装熊,你找到我了,且不说我有没有面子,现在一般人也动不了老景。实话实说,以前在社会上,谁也不屌他,但是没成想他舅舅跟上大哥了,牛逼了。所以说人就是命。现在你找我也没有用,二哥今天晚上白吃你顿饭,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全在酒里了。”
“不是,二哥,你还是把话说出来吧,你这全在酒里了,我这瓶酒说实话我没怎么喝,这茅台酒人家老板送的,我一直喝的是啤酒,一直让你喝的茅台。二哥,喝到最后眼看剩这一杯了,你告诉我你办不了,哪有你这么为人的?你要说你办不了,从最开始来你就告诉我你办不了,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告诉我说这事准成。”
“不是,我就吃你顿饭,一定得给你办事啊?”
“那你来之前怎么不你跟我说一声呢?你知道我现在过得苦,我没有钱,你还要我请你吃顿饭,花好几千,结果你告诉我事不给我办了,你长得真像那个东西。”
“我长得像什么?”
“我不知道长得像什么,黑不出溜秋的。”
“什么啊?”
“二哥,我挺个大老爷们,一米九来多大高个,我点头哈腰地敬你一晚上酒了,我说我尝尝茅台什么味,你说别尝,一瓶不够你喝,我就在这自己喝一箱啤酒,一杯接一杯,我愿意喝这个啊?茅台喝完了,你告诉我事办不了了,你这是什么人啊?”
你这小子我发现......我跟你......拉倒吧。“”
“你看这人吃完饭擦擦嘴就要走,这什么亲戚啊?可拉倒吧,拿张纸,哥们。”
楼上吵吵嚷嚷,大鹏在楼下竖起耳朵听。加代从门口进来了,一歪头,“看什么呢,大鹏?”
大鹏一回头。“哥,楼上干起来了。“”
“打起来了?”
“没有,白天一早来那个,不是订两桌吃饭吗?”
“啊,怎么的?”
“我听那意思,说自己在哈尔滨被人一顿欺负,来这边找亲戚,是他已过世的继父家里的亲戚。人家不认他,他请人喝茅台,自己喝冰啤酒,结果人家不给他办事。他一下子急了。”
“什么事啊?”
“不知道,反正说被人欺负了。”
“啊,喝多少啊?”
“反正也没喝太多,总共加在一起能点个三千两千的。”
“行,给我弄点菜,我没吃饱。”
大鹏上后厨炒菜去了,加代在一楼坐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二哥一摆手从一包厢出去了。大雷跑到另外一个包厢求人帮忙。那边也说帮不上,说老景现在有钱有势,又是开夜总会,又是炒房,很牛逼,他们惹不起,更得罪不起。
大雷一听,“我今天晚上白请你们了?”
“不是,雷子,你看你这话说的,就像我们占你便宜似的,这年头说句不好听的,嘴香屁股臭的事,谁请谁吃饭不正常啊?怎么的,非得办事请吃饭?不办事就不请吃饭了?”
“不办事我请你吃鸡毛饭。”楼下,加代听到这句话都笑了,这句话说得没毛病。
七八个人一听,“得得得,我们把这账给你摊了呗,这单我们买。”
大雷说:“行了,用一句地道的北京话跟你们说吧。”
“什么话呢?”
“爷不差你们两个要饭钱,吃完滚犊子吧。”
眼看着那帮人走了,大雷自己往椅子上一坐,“俏丽娃的!”吃了一口菜,自言自语,味道还挺正,今天晚上一口没吃着,这酒什么味啊?拿起茅台酒瓶滴了两滴,砸吧两下,是好喝啊。
就在此时,大雷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接,“哎,姐,我没回去呢,我今天晚上才见到二哥,说不给我办,不管用,怎么办呀?我也难到这了。行吧,二姐,我再想想办法吧。好,你跟我姐夫先别着急了,我这边要点钱,我就回去吧。不行的话,我借点钱回去。我们得活着。”
“行行行,你借点。“
“我从你手里拿那钱我尽快还你。哎哎。”电话一撂,大雷招呼道:“服务员!”
大鹏在楼下应道:“兄弟。”
“有打包袋吗?我打包。”
“我给你找几个的。”
大雷说:“找两个干净的,这要不糟踏了,回家还能吃。我一个人不怕难看,你给我找两个打包袋。”
打好包后,大雷拎碰上菜下楼了。加代一歪头,“走啊,大哥?”
“哎呀,老弟,才回来啊?”
“才回来,自己在这儿吃口饭,怎么的?没吃饱啊?”
“剩下的不能糟践了,拿家去。”
加代说:“要是不着急走,我俩喝点呗。”
大雷一看,“你自己喝茅台呀?”
“嗯,天天得来点,不然也馋。”
“哎,不喝了,太贵了。改天我过来感谢你,我请你一顿,我回去了。”
“要是不着急,就坐会儿呗。遇到也是缘分,我对黑龙江哥们,包括哈尔滨哥们印象特别好。”
加代说:“我有不少朋友都是哈尔滨的。我听你刚才说你也在哈尔滨,要是方便,就坐一会儿。要实在不方便,你走你的,我不留你,像你说的,改天再喝。”
“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的,来,我给你倒上一杯,大鹏,给我拿个酒杯过来。”
酒杯一拿过来,加代倒一满杯,“来,大哥,坐下。”
“老弟,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哎呀,这样,我菜就不往回拿了,你也别点菜了,我把我这两塑料袋打开,叫这哥们儿拿后厨房去热一下。老弟,你信我的,这叫烂菜,我们混一起尝尝。”
加代说:“我也吃不了多少,我有酒喝就行。我看你刚才馋那个,再给你做个。大鹏,给炒一个去啊。”
“我这个.......”
“这个你留着,拿回家去。”
大鹏把菜摆上了,酒一倒上,大雷看了看加代,“饭店买卖还行啊?”
“还行,挣点生活费。”
“兄弟,我这一看你这一天能挣千儿八百的吗?”
“也能,好的时候一天也能挣二三千。”
“我跟你说,好好守着吧。”
“大哥,怎么称呼?”
“都叫我雷子。”
“雷子?东北话雷子不是女人的胸吗?”
“这外号我爸给我起的,都叫我雷子,叫多少年了。”
“哈尔滨什么地方的?”
“我哈尔滨道里的。”
“我刚才听你们在楼上说家里有点事。方不方便,跟老弟说说?也许能帮你出点主意。”
“哎呀,我这事......”
加代说:“相信我就跟我说,不相信拉倒。要不也是喝酒瞎聊天,对不对?说出来,心里能敞亮一点。男人就这么回事,喝点酒把心里话说一说,心里就能舒坦一些。即使亲戚朋友帮不上太多忙,你说出来了,心里不也舒服吗?”
“老弟,我看你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我就跟你说一说。”
“我刚才提到那个老景。”
“啊。”
“是我们那边的,他老家不是哈尔滨的,是黑河的。后来去的哈尔滨,最开始鸡毛也不是,家里边有两个好亲戚,有钱有势就把他带起来了,现在牛逼了,连炒房再整什么洗浴KTV又整这整那的,挣了多钱。兄弟,不瞒你说,我是开洗浴的,我自己开两个,道里一个,道外一个,硬生生被他逼黄了。”
“怎么能给你逼黄了呢?”
“天天就这帮流氓去我那闹事,上楼还不给钱呢,上楼什么意思,你明白不,兄弟?”
“明白明白。”
“你说洗澡你不给钱都行,上楼怎么能不给钱呢?女孩全不干了。”
“然后呢?”
这都是小事,后来就跟我俩又这又那的,欺负我,没少打我,我这人......不说了。我这两个买卖,房子都是我的,我继父给我留下的,我继父对我挺好的,都被他要走了,我还有两套房子也被他抢走了。我不怕你笑话,我没有亲爹亲妈。”
“那你哪来的?”
“亲爹亲妈去世早,先有的继父,亲妈没了之后,这个继父又找了后妈,但我命挺好,这老两口对我都不薄,而且年轻的时候都挺能挣钱的,就我这一个孩子,就给我攒下不少,两套楼啊,而且也不怕你知道,两个别墅。”
“哎呀,那条件不错呀。”
“还行吧,年轻时候也当过几天富二代,这不钱被抢走了吗?我后妈家原来有个孩子,我叫她二姐,对我也挺好。我买卖和房子被抢走之后,我没钱了,我就跟那二姐借点钱,我说我得想办法了。老景说我欠他钱,我说我还上,把买卖赎回来,我想我惹不起还不行吗?我低头了,服软了,我钱还上了,他的买卖也不给我。就这么的,我没有办法就上北京找我二哥来,就是我继父家里的孩子。”
“你继父?”
“不是,我继父家里的一个亲戚,我也没记住是什么亲戚。结果他不管我,我饭也白请了。”
“啊,是这么个事啊。”
“可不就这么个事嘛!哎呀,来,兄弟,遇到你挺投缘,真的,跟你说话挺舒服,你这人挺让人放心的,我敬你杯酒,兄弟,谢谢你啊,我现在是落魄了,我会有好的那天。老弟,这么的,你雷哥要是有好的那天,我在哈尔滨给你买点什么。”
“不用不用。”
大雷说:“我给你办个我洗浴的卡,至尊VIP,你上楼随便。”
“谢谢大哥,来,我俩接着喝。”
这几杯酒下肚,大雷哥问:“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我早些年在南方做贸易,后来回来就开饭店了。”
“也行,反正能挣钱就行,千千万万记住雷哥一句话。”
“你说。”
“别和社会人上打交道。”
“是,有道理。”
“千千万万记住啊,有个好买卖不容易,一旦叫社会人给盯上,你跑不掉。”
“确实这么回事。”
“这帮人混账,半夜提把刀,我正在床上睡觉,我也不怕你笑话,大哥年轻的时候也挺疯的。”
“啊。”
“娶个小媳妇。我在被窝里搂着小媳妇。半夜里,咣一声,我一睁眼睛,刀架脖子上了。这不是关键,砍我一顿,打我一顿,我无所谓,他们把我小媳妇带走了。”
“就这什么老景子啊?”
“嗯,跟他了,现在俩人在一块儿过呢。”
“大哥,你这样,你看你说话挺实在的,老弟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要是信得着老兄弟,我帮你找个朋友,也许能帮你把这事解决。你信得着我不?要信得着我,明天我领你去找他去,我们哥几个在一块儿吃顿饭,我给你找这哥们儿也是哈尔滨的。”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并不是说认识时间长的感情就好,绝对不是这样,认识时间短,缘分到了,马上就可以成为哥们儿。
加代说找人帮大雷。大雷一听,“这......不行。”
加代问:“怎么不行呢?”
“不提那事。兄弟,你也别管,这事反正与你也没关系,我不是信不着你,有些事你不知道,哈尔滨应该你没去过吧?”
“我去过。”
“去过你也不会熟悉那边。”
“这样,你回去考虑考虑,你要说行,明天我带你找我那朋友去。我不敢打保票,但最起码也差不多,来,我俩今晚就喝酒。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如果说你自己能办那最好,你要办不了,你需要我,你就给我打电话。”
加代把五个7的电话号码给了大雷。大雷一看,“哎呀,我的妈呀,老弟,你这五个7的可牛逼了吧。“”
“就是个电话号,有什么牛不牛逼的?电话号谁都可以用,但是这牛不牛逼,不得看为人呢?”
“兄弟,我感觉你说话有股劲。”
“什么劲?”
“有点社会上的劲,但你还不是社会人。你是不是拍过电影啊?演没演过香港电影中的黑老大、黑大哥什么的?”
“想演,后来公司那边没让我演。”
“我觉得哪个电影里像见过你似的。”
加代呵呵一笑,“没有,我没有演过。”
当天晚上加代没陪他喝多长时间,两人喝了两个多小时,因为都是刚喝完酒。大雷走的时候,加代一直送到门口,眼看着拎两个打包袋,到门口骑上大摩托,回家了。
大鹏说:“哥,挺实在的一个人。”
“挺好的人,挺实在。”
“真要帮他呀?”
“要好解决的话,就得帮帮他。”
两人分开了,加代回了自己的家。加代想如果真需要的话,就帮帮他,挺投缘的哥们。
一夜过去,加代早晨七点起来洗漱完,坐客厅沙发上,抽个小快乐喝点茶,等王瑞过来接自己去饭店吃饭。加代想,如果雷哥不打电话,自己就给他打个电话。八点来钟,王瑞过来把加代接到了八福酒楼。加代一进门,大鹏就说道:“哥,你正好来了,要不我还要问你几点过来呢。”
“怎么了?”
“有封信,给你的。”
“谁给我的?”
“昨天那雷哥。”
加代一听,“给我写封信啊?”
“啊,我说你打个电话呗,大哥,他说他不尊重,他是退伍兵,做事得有规矩,写信是一种尊重,当时跟我俩说话的时候呢,一本正经的。”
加代问:“你没告诉我也是啊?”
“我说了,我说我老板这边也是,没准是战友呢,他说让你好好看看。”
加代把信展开了,信上写道:兄弟,你好,雷哥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大哥也是九尺男儿,我俩是萍水相逢,大哥受不起你这么大人情。如果大哥将来好了,绝对不会忘记你请我吃的一顿饭。你在大哥的落魄的时候,你没有瞧不起我,你尊重我。这份恩情,将来我回北京报答你......
这是前面几句话,最后结尾一句话,让加代意外了,兄弟,我就自己回去了。大哥别的没有人,有两个存折,给你留下来算一点心意,给老婆孩子买点礼物。此致敬礼。
信封里两个存折,一看就有年头了,封面已经破烂了,打开一看,存取交易一百多笔,当时里边存款约十五万。
加代本来就性情,一下子感觉眼睛湿润了,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可是大雷的电话已经关机了。加代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七点到这,他说他在门口站半个多小时了,就等我呢。见到我,他把那信给我,转身就走了。”
“你看他那意思,怎么走的?”
“拎着两个大行李包,自己打个车上火车站坐火车回去了,哥,这人是不挺好的,你看我们.....”
“挺有骨气,挺有魄力的人,挺实惠,这是给他逼急了。”
“哥,那你看怎么办?”
“弄不好会打架,也许不用我们。”
“什么意思?”
加代说:“说不准,你看着吧。说不定他回去得干没一个两个的。大鹏,我告诉你啊,这种人纯老实人,逼急了,能要人命。”
“是,这确实,哥,我们又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事。”
“对呀。”
大鹏说:“我们帮他摆事吧。”
加代把电话打到了哈尔滨,“沙刚。”
“哎,哥。”
“你给我打听打听,在道里开洗浴的雷子。”
“雷子?社会上的?”
“不是社会的,挺老实的,他家里父母给他留下的买卖,他自己经营,你给我问问。”
“我的妈,哥,那太大了,大海捞针。”
“你先给我赶紧问问,什么捞不捞针的,问着你给我回个电话。”
“行,哥。”沙刚挂了电话。
一晃两天过去了,沙刚没回消息,加代打电话给大雷,电话一直关机,一直联系不上。
这一天,加代跟一大堆朋友在一块儿吃饭,饭桌上加代跟小利四哥和崽哥谈起了这事。小利说:“这种人现在不常见了。代弟,如果需要的话,给他帮帮忙。这人知道感恩。不说别的,萍水相逢能给你留下十五万,说明这小子信得过你,而且这小子想交你这个哥们。”
“可不是吗?挺感人的。信我带来了,你看看。”
小利拿过来一看,“哎呀,字写的不错呀,挺好。你看看,老七。”
杜崽也拿过来一看,“真不错。”
加代说:“四哥,崽哥,我感觉这小子肯定回去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