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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78岁,在养老院住了仨月,我才明白:谁的晚年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怀旧思绪

“爸,你是不是怪我们?”

儿子低着头问我,声音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愧疚。

窗外的风刮得厉害,光秃秃的槐树枝在风中摇晃,影子投进屋里,晃得人心里发慌。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地板上,手指在被子边上搓来搓去,搓得粗糙的布料发出“沙沙”的声音。

怪他们?我还能怪谁呢?

可是,怪又有什么用?

我今年78岁了,早就没了怪罪谁的力气了。

我是陈大川,江城人。

年轻的时候,我在钢铁厂干了一辈子。

那时候,厂子效益好,日子虽然苦,但总算有盼头。

老伴张秀兰,是我厂对面小学的老师,贤惠能干,两个孩子也争气。

儿子陈志成大学毕业后进了市外贸公司,女儿陈慧嫁到了南城,成了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

按说,我这日子,到了晚年该享福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伴60岁那年查出癌症,熬了两年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舍,“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握着她冰凉的手,眼泪掉在她枕头上,心像被刀子剜了一样疼。

她走后,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我每天对着一桌一椅发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那些年,我还能自己照顾自己,日子过得虽说简单,但还算过得去。

可去年冬天,我在家擦地的时候,一脚踩滑,摔得结结实实。

右腿骨折,腰也拉伤了,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那段时间,儿子请了三天假陪我,女儿打了两个电话,说南城学校放不了假,让我“多保重身体”。

儿媳妇家里要带孩子,偶尔会送点饭来,可也没空多待。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医生说我年纪大了,恢复得慢,回家后得好好静养,有人照顾才行。

可家里就我一个人,谁来照顾呢?

后来,他们兄妹俩一商量,决定送我去养老院,说养老院条件好,有护工照顾,比在家强多了。

“爸,这也是为了您好。”儿子当时这样劝我。

我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拗不过他们。

想着试试吧,兴许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好。

养老院的环境看着不错,房间干净,饭菜也算齐全。

刚去那几天,我还有些新鲜感,和几个自理区的老人聊聊天,打打牌,日子还能凑合着过。

可时间一长,我就发现,这地方跟儿子说的“养老天堂”差得远了。

护工一个人要照顾十几个老人,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耐心?

有时候饭菜凉了,叫他们热一下,换来的不是冷眼就是一句“凑合凑合吧”。

最让我心里发堵的,是失能区那些老人。

有一次,我路过那边的房间,看见一个老大爷因为尿湿了裤子,被护工骂得狗血淋头,“你能不能省点事啊!”

护工一边换床单一边嘴里不停抱怨,脸上满是厌烦。

老人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声音颤颤巍巍的。

那一幕,我记了一辈子。

这样的日子住得越久,心里就越发难受。

自理区的老人们每天凑在一起,不是比谁家孩子有出息,就是比谁家孩子来看得勤。

那些没人来的老人,只能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也不爱说话,别人问我儿女怎么不来,我只笑笑,说“他们忙”。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是真的忙,还是觉得没必要,只有我自己清楚。

有一天,儿子来看我,带了一些水果和衣服。

他坐在床边陪我聊了几句天,就匆匆走了。

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整整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我跟护工说,我不想住了,我要回家。

护工冷笑了一声:“回家?回家谁照顾你啊?”

我没理她,直接打电话给老赵。

老赵是我厂里的老同事,我们认识快五十年了。

他听了我的情况,二话不说就来接我:“实在不行,就住我家去,我老婆还能帮你搭把手。”

我心里感激,但还是坚持回了自己的家。

回家后,老赵和几个邻居轮流帮我买菜做饭,我这才觉得,日子又有了点盼头。

可谁知道,生活总爱跟人开玩笑。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老赵赶紧打了120,把我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是心梗,幸亏送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病床上躺着,回想这一辈子的经历,心里五味杂陈。

出院那天,儿子和女儿都来了。

他们一个劲儿地劝我,把房子卖了,换个条件更好的养老院。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那是我住了一辈子的家,你们让我卖了?”

儿子低着头不说话,女儿在旁边陪着笑脸:“爸,这也是为您好啊……”

我冷笑了一声,转头对老赵说:“老赵,你那房子还空着吗?”

老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空着呢,你要是愿意来,随时都行!”

就这样,我搬进了老赵家。

他们一家对我很好,老赵媳妇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孩子们叫我“陈爷爷”,让我这颗冰冷的心又暖了起来。

三个月后,我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老赵的儿子陪我去办了房子的过户手续。

我把房子过到了他的名下,换来了老赵一家的真心照顾。

儿子知道后,气得脸都青了,跑来质问我:“爸,你怎么能把房子给别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房子是我自己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儿子哑口无言,眼里却有些湿润。

我心里一阵酸楚,却什么也没说。

后来,儿子女儿开始频繁来看我,带着孙子孙女来家里热闹一番。

我知道,他们是在害怕失去我这最后的“依靠”。

可我心里清楚,这一切来得太迟了。

人老了,最怕的不是孤单,而是没了尊严。

我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早一点明白:晚年最重要的,不是孩子孝不孝顺,而是自己有没有一颗能安顿自己的心。

想着这些,我笑了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窗外阳光明媚,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对我说:“余生不长,好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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