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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NG SHA

蒙莎，又名艾莎，陕西彬州市人，出版有《被时光抹掉的名字》《冬颤夏涩》《雨中女郎》等中长篇小说，有小说、散文发表。

开往春天的G¼号列车

文/蒙莎

刘小花妥协了一辈子，偶尔想要倔强一下，在家人眼中却成了无理取闹。“早春山”是一座非常险恶的山，多少年来，他们附近的住户也只是胆子大的会偶尔上山找一些生财之道，其他人都是山脚下迎春送冬。可是现如今，刘小花在弥留之际，让家里人将她葬到山顶去。

女儿、儿子、孙子、孙女乱成一团，七嘴八舌的责备着这个狠心的女人，试图骂醒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刘小花只是淡淡地笑着，便缓缓闭上了眼睛，结束了自己这糊涂的一生。

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有轮回。刘小花在短暂的感受到生命的消逝之后，竟然又看到了躺在炕头的自己。

一位身着黑裙子的女子和一位身着白色西服的男人走进了屋内，站在了刘小花的身边。屋内走进了两个陌生人，其他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根本看不到他们。

黑裙子女生送上84朵鲜花道“刘小花，走吧。”

这还是刘小花第一次收到鲜花，非常的开心，只不过这些鲜花她却闻不到任何的香味。

两个人带着刘小花乘坐上了一个名叫G¼号的列车。车上除了刘小花和陪伴在她身边的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和迎接他们的同伴。

他们的位置是14号车厢35号座位，三个人坐下后，列车员就推车餐桌送来了茶水和蛋糕。两个人将茶点摆放在了刘小花面前，刘小花将手里的花摆放到窗户旁，认认真真的摆好。

男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提示道“你还能许一个心愿。”

刘小花接过女人泡好的茶水，想了想回道“我想回到1990年4月23号那一天。”

女人有些好奇：“你样貌丑陋、身体残缺了一辈子，难道不想变美，体验一下不被嫌弃的人生吗？”

刘小花摇头回道“都一样，没这个必要。”

列车缓缓启动，朝着刘小花制定的那个春天行驶而去。

刘小花静静地喝着茶，吃着没有任何味道的糕点，突然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喊声，刘小花抬眼寻找着。不远处的座位上，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一个两岁大哭泣的孩子，不耐烦的哄着。

看着那个孩子，刘小花站起身来，她原本的瘸腿也好了，不管不顾的朝着孩子扑过去，激动的喊着“这是我家妞妞。”

妇女有些慌张起来，紧紧抱着孩子拉扯起来“哪儿来的疯子，别动我的孩子。”

此时列车正好停了下来，妇女推开了刘小花抱着孩子就朝着列车门口冲出去，刘小花立即追赶上去。

走下列车的那一刻，刘小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家。院子里面放了一大堆等待清洗的衣服，两岁的小妞妞在院子内拿着风车玩，刘小花将盆内清洗干净的衣服拧干了水分，挂在了院子的绳子上，揉了揉自己又酸又疼的腰，朝着屋内走回去。

短短的2分钟，等到刘小花喝完水从屋内走出来，院子内的孙女却不见了身影，刘小花焦急的呼喊着“妞妞”，四处寻找起来，只看到村口一辆陌生的面包车匆匆离去，刘小花匆匆追赶，却也因为脚下没注意，直接踩空，整个人摔倒在了水渠内。

路过的村里人开车将她送到了医院，并联系到了刘小花的儿子、儿媳，此时的刘小花已经70岁了，这么一摔，左腿直接断了。

儿子和儿媳报警了，警察查看了周围的监控后发现，正是在刘小花返回屋子后，一辆面包车突然开了过来，车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冲上来，堵上妞妞的嘴，将她抱走了。

车是套牌车，女人戴了口罩，做了伪装，农村的监控盲区太多，等到面包车行驶进偏僻的道路，便彻底失去了线索。

“你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回屋呢？你为什么要把孩子一个人仍在院子里呢？你为什么不关上大门呢？”儿子和儿媳将孩子丢失的责任，全部怪在了刘小花身上，刘小花又能说什么呢？

两个人将刘小花重新带回了列车，此时，一位十岁大的女孩坐在了刘小花的身边，拉上了刘小花的手喊着“奶奶，我的风车坏了？”

刘小花帮小女孩修了风车，和她说了很多的话，直到小女孩的父母找过来，刘小花取了几朵花，跟风车一起还给了她。

送走了小女孩，刘小花将杯子内剩下的茶水全部一饮而尽，此时列车停下，在列车员的指引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跨着包走了过来。

男人发现了坐在窗户边的刘小花，男人和身边跟随的两个使者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在了刘小花的对面“我终于等到你了。”

看着这张面孔，刘小花内心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下意识的扯了扯头发，试图遮挡额头上的胎记。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取过窗边的鲜花，为刘小花插在了头上“你还是很漂亮的，自信点儿。”

刘小花丈夫家是做豆腐的，所以她也成了附近有名的豆腐西施。附近村子有人要结婚，从刘小花他们家提前预定了两版豆腐，刘小花和丈夫凌晨3点就起床开始制作了。

送完了豆腐，丈夫要去赶集，刘小花便自行下了三轮车。距离她喜欢的春暖花开还有一段时间，冰凉的空气袭击着刘小花冻疮的手。

此时，一辆大巴车停在了刘小花面前，车上35岁的陈南安走下了车，拦上了刘小花“你好，麻烦问一下，马春庄怎么走？”

刘小花抬手向前指了指“往前走，第二个路口拐进去就到了。”

说完刘小花继续向前走去，陈南安看着同路，也跟了上去“你是这里的人对吗，我找一位叫马牛坡的老人，您认识吗？”

“他是我三大爷。”

“是吗，那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他吧，我叫陈南安，听说你三大爷木雕做的特别好，我是来学艺的。”

刘小花将陈南安带到了三大爷家，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那个顽固的老头答应了他，从那一刻开始，陈南安就住在了三大爷家，没日没夜的跟随着他学习雕刻，刘小花时不时会去三大爷家送豆腐，一来二去，刘小花和陈南安关系越来越好。

陈南安被三大爷派去早春山找雕刻的木头，刘小花便成了引路人，两个人半山腰转了一圈，实在是没力气往上爬了，便原地休息，刘小花摘了一些野果过来给两人解渴。

“你很漂亮。”陈南安突然的一句夸奖，让刘小花喜上眉梢，只不过片刻后，她又冷静下来，这个世上说她勤快，说她能吃苦耐劳的人很多，可是却不可能有人夸她漂亮。

陈南安看着她将头又压了下去，脸上原本的愉悦也不见了，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继续道“有的印记并非是丑的，只不过是老天爷看着你其他方便都太过优秀了，所以挂了一朵小花在你的脸上，让你体验不一样的美。而且你面对生活的坚强，做事踏实，最重要的是你的笑容很温暖，这是你独有的美丽。”

这是唯一夸她漂亮的男人，也是唯一认同她的人，刘小花看着他开心的笑了，自此她的心也注定不再宁静了。

刘小花不再唯唯诺诺，在装扮上逐渐恢复了自信，也时不时会跟陈南安一起去赶集逛街。这一年时间，是刘小花过的最开心的时光。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三大爷对陈南安提前下了“结课令”，让他离开村子。陈南安自然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没有辩驳，在离开前还是在早春山见了刘小花。

陈南安依旧带了冻疮膏来，为她涂抹手上的冻疮“你离婚跟我走吧，以后的日子，我照顾你一起到老。我明天早上先去县城火车站附近的宾馆住着。我等你五天。”

那天回去后，刘小花有些感冒了，丈夫比以往贴心了许多，一步都不离开的照顾起她，就连晚上所有人进入梦乡，丈夫也只是坐在炕头边偶尔打个盹。白天困得实在撑不住了，他就让几个孩子陪在刘小花身边。

三大爷亲自将陈南安送到了路边，他也真的是喜欢这个徒弟，将自己亲自书写的秘籍送给了他“回去后，好好练习，将我们家的这个技艺传下去”。

“老师，我的电话号码留在了您的那个笔记本上，我希望以后能为你送终。”

三大爷没有说什么，亲眼看着他上了车，又前往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送到了刘小花家。在丈夫和孩子们的轮番陪伴下，五天后刘小花也渐渐恢复过来。丈夫也安心了，就带着一家人一起去县城玩。那一天他们玩的很开心，丈夫第一次为她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可是刘小花却哭了。

列车上的陈南安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刘小花被冻伤的手已经痊愈，此刻还变得洁白纤细。陈南安从跨包内取出当年为她买的车票送上去。

刘小花握上陈南安的手回道“我爱你，我的心早就跟着你走了，可是我这个人先成了一位母亲，只能对不起你”。

这是唯一一次，刘小花不用受道德的束缚，也不用受冷眼指责，可以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列车继续向前行驶，陈南安在两个使者的陪伴下下车了。此时，车窗外，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敲了敲车窗，将刘小花唤了出去。

阿姨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每年只要刘小花打工回来，家里人就会提前联系媒体，让她给刘小花介绍对象。前几年，刘小花还能以工作为由拒绝，可是随着自己不在年轻，家里人也嫌弃她没赚到什么钱，也要求她回家找工作嫁人。

刘小花的相亲之路从来都不坎坷，因为所有见过她的男方，不管自己差到哪种程度，对刘小花的嫌弃从来都没停止过，好在有媒婆的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位愿意娶她的。只是听到男方的情况，刘小花却犹豫了。

媒婆也是丝毫不客气，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开劝。“小花，你别也怪我话说的难听，你长得一般，额头上还有这么一个胎记，也没什么正经的工作，他彩礼虽然给的少，可是不嫌弃你，你要是再挑三拣四的，错过了这一次，我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刘小花的父母替她答应了这门婚事。春年花开之日，28岁的刘小花结婚了，迎娶她的是35岁已经有两个孩子的马万川。结婚这一天，媒婆比新人都高兴，满是自豪地混迹在各个人群中，和他们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刘小花在马万川的迎接下，来到了新家准备迎接她的新人生，可是当她穿着喜服刚踏进大门后，两个四五岁的女孩子突然拿着泥巴直接砸到了刘小花的身上。

“谁家倒霉孩子，这么不懂事，有没有管管。”陪在刘小花身边的婶子不满意地喊道。

马万川赶紧上前，拉着两个女儿谩骂“你们两个闹什么，赶紧给你们新妈妈道歉。”

两个女孩却满是委屈和愤怒瞪着刘小花喊道“你不是我们的妈妈，你这个坏女人。”

两个孩子跑了，媒婆又恰到好处的从人群中窜出来打圆场，让婚礼得以顺利进行。

刘小花从来都没问过马万川第一段婚姻失败的原因，媒婆给他们的理由全都是女方的错，不过，结婚一年后，刘小花便大概猜到了。

马万川大男子主义很强烈，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得以他为主，经常外出打工，对两个女儿也不管不顾。刘小花嫁过来后，家里家外照顾的很得体，只是和两个女儿的关系一直处理不好，惹出的麻烦不少，最严重的一次，马万川直接为了女儿和刘小花动起了手。

刘小花被打回了娘家，家里的一堆杂事又丢给了马万川，最让刘小花意外的是，她怀孕了。得知消息的马万川带着礼物，拉着媒婆又来到了刘小花家道歉。

这一次，刘小花也不客气了，掌握主动权“回去可以，我有两个条件，马万川，以后教育两个女儿的事情全权交给我，我是打是骂，你都不要在插手。第二，不许在对我动手，你要是答应，就签一个承诺书，如果违背承诺，我们分家离婚。”

马万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离婚了，而且这一年的相处，他很享受刘小花对他的照顾，当着所有人的面签下了承诺书。将刘小花请了回去。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发生，马万川也不怎么在家里待了，经常外出打工，家里彻底交给了刘小花掌管。

没有了爸爸护着，两个女儿在刘小花的教育下也变得乖巧听话起来，一心扑在了学习上。刘小花还是幸运的，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让马万川对待她的态度越来越温柔，生活中还是有很多摩擦，不过有孩子护着她，刘小花跟着公公婆婆学了磨豆腐，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对于马万川这个丈夫，刘小花和他生活了整整四十多年，却依旧没有摩擦出男女之间的感情，有的只是责任和义务。

刘小花看着马万川签字盖章的承诺书，这一刻似乎又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夫妻，却要依靠这种东西来维持他们的关系。

“有火吗？”

身边的男人拿上了一个盘子，往里面倒了一些酒点燃，刘小花将承诺书放了上去，一把火放过了彼此。

列车缓缓行驶着，刘小花他们桌上的茶也喝干净了，女人看了看时间提醒道“午饭时间到了。”

两个人带着刘小花前往了餐厅，此时餐厅内吃饭的人很多，不过刘小花还是很眼尖地看到了那个最不想再见的人，她还是习惯性给自己加一个鸡腿。刘小花点了一份相同的饭，坐在了她的对面，然而眼前的人却丝毫不记得她了。

两方陪伴的人互相打了招呼，介绍了彼此的情况，刘小花这才知道眼前的人在三十岁的年纪，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财后自杀了。

刘小花将自己碗内的鸡腿也给了她。女人也没说什么，拿着那只鸡腿就朝着车厢尽头走去，刘小花跟了上去。

推开最后一扇门，刘小花还是鼓起勇气跨步走进了办公室，面试官看了刘小花一眼，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悦了“你的简历很漂亮，但是我们招的是销售，这个岗位对外表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你觉得你合适吗？”

刘小花也丝毫没有惯着他回怼道“销售本来是一个正经的卖货工作，从你嘴里说出来，却成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肮脏玩意。这个公司有你这样的人，能卖什么好货。”

刘小花虽然嘴上回击了面试官，不过他的话还是伤害到了她，对于一个刚刚从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的学生，这种委屈和赤裸裸的侮辱让她哭了一晚上。接下来的面试，她还是将妆容画得浓了一些，还将刘海再放了一些下来，试图遮掉那抹痕迹，在被拒绝了无数次后，终于有厂子给她发出了工作邀请，自此刘小花成了一名食品加工厂的工人。

在工厂待了整整三年，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就包括李继红。李继红丝毫不在意刘小花的外表，两个人下了班就一起疯，一起吃喝玩乐，很是开心自在。

李继红胆大并不满足一直在厂子里面做工人，看到外面大家都开店当老板，便拉着刘小花准备一起开个服装店或者加盟奶茶店当老板，刘小花之前也是很犹豫的，只不过也架不住李继红的软磨硬泡，还是拿出了自己储存多年的3万块钱。

刘小花想要好好调研调研，跟着开过店的人取取经再开始，可是李继红在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后，就贸然将她们两个的钱全投到了一家奶茶加盟店内。

店铺没有开起来，可是李继红却丝毫没有悔意，对此事也不在搭理。明明是两个人合租的房子，可是她三番两次将男友带回家，最终逼得刘小花爆发了。

“投资你不跟我打招呼，现在连你男朋友都随意带回来，这里是我们两个人合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是我男朋友，房租我也出了一半，我带回来怎么了。投资是你之前就同意的，现在失败了，你怪我，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怪不得脸上长了那么丑的东西，你活该。”

刘小花正是因为相信李继红才跟她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现在会用这些话来伤害自己，被逼急的刘小花直接打了上去，李继红也不客气的还手，两个人在屋内大打出手，李继红更狠一些，打掉了刘小花一颗牙，最后还是邻居报了警。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我的钱退给我。”

“那些钱早就投进去了，投资本来就有风险。”李继红道。

两个人都不让步，可是事情又不能不解决，最后在警察的协调下，先让李继红把刘小花交的那一半房租退给了她，让她搬走，对于投资产生的债务，让两个人打官司。

刘小花被赶走了，她的行李也仅仅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旅行包。不敢回家的她，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出中介费，只能拉着行李在大街上四处漂泊，一遍遍拨打着房屋出租的电话，给自己寻找落脚的地方。

刘小花一直都恨着李继红，从那次争吵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将她所有的联系都删除了，不过这么多年，她还是会在无意中回想起她的名字。

追到一半，刘小花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似乎已经没必要再跟她纠缠什么了，刘小花便转身返回了。跟两个人重新返回座位时，位置上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奶奶看着靠近的人，温柔的声音呼喊道“小花”。

刘小花激动的扑到了奶奶的怀疑，抱着奶奶不断地重复着“我好想你”。

奶奶温柔的抚摸着刘小花宽慰“我们小花都已经是高中了，是个大姑娘了，以后能认识更多的朋友，也能遇到真心跟你相处的朋友。”

刘小花又开始任性了“奶奶，我不想去上学了，我想一直跟着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奶奶没有说什么，将自己珍藏的布料拿出来，然后取出了针线和剪刀，将窗户边的花朵摘了一些，安安静静的给刘小花制作起了漂亮的裙子。刘小花不吵不闹的在奶奶怀里睡了一觉，等到她醒过来后，奶奶的裙子也制作好了。

“小花，穿上试一试，哪里不合适，奶奶再给你改改。”

奶奶亲手给她缝制的裙子，怎么可能不合适。很漂亮的裙子，穿在刘小花的身上，一下子就让人忽视掉了她脸上的痕迹，只顾着欣赏整体的美。

刘小花还沉浸在拥有新裙子的喜悦中，突然旁边一个男孩，拿着一瓶漆黑的喷雾朝着刘小花的裙子喷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小蚂蚁”。

刘小花生气的和男孩争抢起喷雾来。

赶集回来的爸妈，看着又争抢东西的姐弟，依旧一句“小花，你是姐姐，让着弟弟点。”

刘小花解释“是他拿那个喷我的。”

妈妈道“喷就喷了，你洗掉不就行了。”

刘小花一脸委屈，瞪了一眼弟弟后，就跑去洗手了。

爸爸妈妈赶集买了一个黑色的书包，弟弟很是喜欢，把自己的玩具装满了书包。

刘小花满是羡慕的说着“我也想要。”

爸爸回道。“这就是给你买的，先让弟弟玩，你用的时候再给你。”

刘小花说道“我想要红色的。”

爸爸不耐烦道“你别找事啊，黑色的不耐脏。”

刘小花还是被骂哭了，自己跑出去玩了，弟弟还死皮赖脸的追着她炫耀，刘小花有些讨厌这个弟弟，不愿意跟他玩，骂了几句后，便去找朋友玩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追赶她的弟弟，不小心被摔倒了，头部也意外撞到了石头上，流出了很多血。等到刘小花玩到天彻底黑了，回到家，才知道弟弟摔伤了，爸爸妈妈二话不说又把刘小花骂了一顿。

弟弟在家里睡了几天，脑袋上的伤口慢慢好了，可是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活泼开朗了，变得傻傻呆呆的。爸妈这才担心了，带着弟弟去了县城的医院检查，可是黄金治疗时间已经被他们错过了，他们再自责，再痛打刘小花，弟弟已经傻了。

裙子上的黑色染料被刘小花还是清洗干净了。她终于回到了最干净、最漂亮的时刻。

“到站了。”女人提醒了一声。

下车前，刘小花脱掉了脚上的鞋子，赤脚踏上了这个充满生机的季节，万物复苏，脚底下所有的生命都在跃动。

花儿盛开的声音，小鸟儿唱歌声，还有微弱的婴儿哭泣声。

刘小花顺着哭泣声找了过去，在一颗正在努力发芽的柳树下，找到了一个箱子，箱子内放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女孩哇哇哭喊着，一朵盛开的小花为她遮挡住了额头上碍眼的胎记。她从来没问过养父母，自己为何会被抛弃，这个答案从她懂事开始，时不时都会得到答案。

刘小花伸手抱起年幼的自己，朝着“早春山”走去。她将孩子放在了盛开的鲜花旁，凝视着缓缓起身的太阳，在别的地方才开始迎接春天，早春山已经春暖花开，一片温暖和谐。

早春山是最早迎接春天的地方，也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站在山顶能看到周围的几个镇子。她希望自己可以在这里发芽，真的长成一朵漂亮的小花。

·END·

编辑：一 木

校对：李二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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